这日,议事厅内。
叶青山指尖停在桌面,目光掠过堂下躬身肃立的门徒,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静。
“三十七年困守南疆,虽保一方安宁,却也久疏外界风物。
如今西晋一统,天下格局已定,我欲携貂蝉、夜姬外出游历一番。”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有片刻错愕。
夜虎浓眉微挑,刚想开口劝阻,却见叶青山抬手示意,只好按捺住心绪。
王越倒是眼前一亮,豪爽笑道:“门主说得是!这南疆的山山水水看了三十多年,是该出去转转!
中原腹地自古便是文风武盛之地,正好去见识见识司马家的江山究竟成色如何。”
叶青山颔首,目光落在王越身上:“我走之后,暗夜组织便由你坐镇。”
王越身形一正,收起笑意,郑重抱拳道:“门主放心!有我在,保管南疆寸土不失,谁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不可鲁莽。”
叶青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叮嘱,“西晋初立,根基未稳,大概率不会贸然对南疆动兵,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夜墨的影堂需加强对中原边境的情报探查,尤其是洛阳方面的动向。
夜虎的军堂与护队要固守各隘口,密道内的军械粮草需定期清点,不可松懈。
夜石继续打理滇池城政务,维持与西晋官府的表面和睦,无需刻意逢迎,也不可授人以柄。”
“属下遵命!”
夜墨、夜虎、夜石三人齐声应道,神色肃穆。
叶青山又看向夜姬:“医毒阁和药堂的事务,你交接给最得力的第二代门徒夜苓,让她暂代执掌。
万毒辟易丹与九转还魂丹的丹方已传下,叮嘱门徒按古法炼制,不可偷工减料。”
夜姬温婉躬身:“是,门主,我已将医毒阁的各项事宜梳理成册,夜苓心思缜密,医术也已得我七成真传,足以应对日常事务。”
貂蝉站在叶青山身侧,眼底难掩欣喜,却依旧保持着清冷仪态:“门主打算游历多久?路线如何规划?”
“无定日,无定途。”
叶青山起身,月白长衫在暖光下泛着柔和光泽,“先沿南疆边境西行,再折向东北,经武陵郡入中原,最后去洛阳看看。
沿途既能探查西晋实情,也能领略山河风貌,顺带采些稀有药材,为后续炼丹备用。”
议事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准备。
叶青山回到青山堂后院的静室,取出那具六尺高的紫檀木剑匣。
匣身温润的包浆在灯光下流转,暗铜纹饰与墨玉上的五剑图案相映成趣。
他指尖抚过匣身,轻声道:“纯钧、胜邪、鱼肠、湛卢、巨阙,随我再走一趟山河。”
话音刚落,剑匣内传来轻微的嗡鸣,五柄剑仿佛有了灵智,回应着主人的召唤。
叶青山将剑匣收入储物空间,又取来数瓶丹药,其中既有医毒阁炼制的万毒辟易丹、九转还魂丹,也有他以自身灵气辅以千年灵药炼制的凝神丹,以备不时之需。
貂蝉早已收拾妥当,一袭淡紫色劲装取代了往日的长裙,更显身姿矫健,腰间悬挂着一柄短剑。
正是叶青山为她量身打造的紫霞剑,剑身泛着淡淡的紫芒,锋利无匹。
她见叶青山走出静室,上前轻声道:“门主,行囊已备好,御寒的衣物与疗伤的药膏都带齐了。”
夜姬也随后赶来,依旧是一袭淡绿色衣裙,只是裙摆处做了收口设计,便于行动。
背上背着一个药篓,里面装着银针、药臼以及一些常用药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门主,貂蝉首领,一切就绪。”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滇池城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空气清冷而清新。
青山堂朱红大门前,王越带领着夜墨、夜虎、夜石等第一代门徒,以及各堂口的核心成员,早已等候在此。
叶青山站在门前,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我走之后,你们各司其职,守望相助,南疆是我们的根基,不可有失。”
“恭送门主!”
众人齐声躬身,声音洪亮,在清晨的街巷中回荡。
王越上前一步,抱拳道:“门主一路保重,若有任何异动,我会即刻用传讯玉简告知。”
叶青山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对貂蝉与夜姬道:“走吧。”
说罢,他指尖一动,青金色的灵气萦绕一圈,带着三人身形缓缓升起。
三人足踏虚空,如同闲庭信步般朝着城西飞去。
背后的滇池城逐渐缩小,暖黄的灯笼在积雪中如同点点星火,最终消失在群山之间。
“门主,我们先往哪个方向去?”
貂蝉并肩飞行,风吹起她的发丝,清冷的容颜上带着几分雀跃。
“先去澜沧江畔。”
叶青山目光远眺,十万大山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那里是南疆与交趾郡的交界处,西晋统一后,交趾已归其管辖。
正好去看看当地的治理情况,也能采些澜沧江独有的‘水沉香’,此香可凝神静气,亦是炼丹的上好辅料。”
三人飞行的速度并不快,沿途欣赏着南疆的雪景。
十万大山被白雪覆盖,琼枝玉树,美不胜收。
山间偶有溪流,冰层下水流潺潺,隐约可见几条游鱼穿梭。
灵气凝结的薄雾在山谷中缭绕,如同仙境。
夜姬望着下方的雪景,轻声叹道:“南疆的冬天,虽寒冷却也壮阔。
我已有二十多年未曾如此静下心来欣赏风景了。”
这些年她执掌医毒阁与药堂,日夜操劳,心思尽数放在医术与丹药上,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机会。
貂蝉笑道:“夜姬妹妹医术高明,造福南疆百姓,如今也该好好歇歇了。
这次游历,我们正好领略各地风光,也尝尝不同的风味小吃。”
叶青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也好,沿途遇到有趣的景致与美食,我们便多停留几日。”
三人飞行了约两个时辰,前方隐约传来江水奔腾的声音。
随着距离拉近,澜沧江的身影逐渐清晰。
江面宽阔,江水碧绿,虽值隆冬,却并未结冰,江风卷起浪花,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溅起阵阵水雾。
岸边的树木挂满了冰凌,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前面便是澜沧江畔的普洱镇了。”
叶青山指着前方的一处城镇,“此镇是南疆与交趾贸易的必经之地,来往客商众多,我们先去镇上落脚,打探一下消息。”
三人缓缓降落,收敛了周身的灵气,化作普通行人的模样,走进了普洱镇。
镇上的街道铺着青石板,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行人来来往往,大多穿着厚实的衣物,脸上带着忙碌的神色。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开门,酒肆、茶馆、杂货铺一应俱全,吆喝声与交谈声此起彼伏,倒是十分热闹。
“没想到这边境小镇竟如此繁华。”
夜姬有些意外,她以往虽也听过普洱镇的名字,却从未亲自来过。
貂蝉目光扫过街道两旁的店铺,轻声道:“这里是贸易要道,南来北往的客商带来了各种货物,自然繁华。
只是不知西晋接管交趾后,对这里的贸易是否有影响。”
叶青山点点头,带着两人走进了一家临街的茶馆。
茶馆内人声鼎沸,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大多是行商打扮的人,正在高谈阔论。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小二连忙上前招呼:“三位客官,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有上好的普洱茶,还有包子、馒头、酱牛肉,都是新鲜出炉的。”
“先来三碗普洱茶,再来一碟酱牛肉,两笼包子。”
叶青山淡淡说道。
小二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三人一边等着吃食,一边留意着周围的谈话。
邻桌的几个商人正在谈论西晋统一后的变化,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商人叹道:“说起来,司马家统一了天下,本以为日子会好过些,没想到交趾郡的官员换了之后,赋税反而加重了。
以前我们来往贸易,只需要缴纳一次关税,现在却要在边境和交趾城内各缴一次,利润少了不少。”
另一个瘦高个商人附和道:“何止是赋税加重,那些西晋的官兵也十分霸道,经常在边境劫掠客商的货物,我们上次就被抢了一批丝绸,投诉到官府,却不了了之。”
“谁说不是呢!”
一个中年商人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交趾郡的太守是司马炎的亲信,名叫张统,此人贪婪好色,鱼肉百姓,当地的土着部落都快被逼反了。”
叶青山三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西晋初立,官员良莠不齐,边境地区更是天高皇帝远,滋生贪腐与暴政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茶馆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官兵的呵斥与百姓的哭喊。
叶青山眉头微蹙,起身走到窗边望去。
只见街道上,几个身着西晋军服的士兵,正围着一个老妇人抢夺她手中的竹篮,竹篮掉在地上,里面的草药散落一地。
老妇人苦苦哀求:“官爷,这是我给我老伴治病的草药,求求你们还给我吧!”
为首的一个士兵满脸横肉,一脚踹在老妇人身上,恶狠狠地道:“治病?老子看你是想私藏货物!这普洱镇的一切,都得给官府上供,你的草药也不例外!”
周围的百姓敢怒不敢言,纷纷后退,生怕惹祸上身。
“这些官兵太过嚣张了!”
貂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手握剑柄,便要上前。
叶青山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稍安勿躁,先看看情况。”
夜姬看着被踹倒在地的老妇人,脸上露出不忍之色:“那老妇人年纪已大,若是再受惊吓,恐怕会出事。
而且她篮子里的草药,有几味是治疗肺疾的特效药,若是被抢走,她老伴的病怕是难以痊愈。”
叶青山目光微冷,对两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看看。”
说罢,他推门走出茶馆,缓步走到那几个士兵面前。
为首的横肉士兵见有人过来,瞪眼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老子的事?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叶青山没有理会他的呵斥,弯腰扶起老妇人,捡起地上的草药,递到她手中,轻声道:“老人家,快起来吧,草药都捡回来了。”
老妇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横肉士兵见状,更是怒火中烧,挥拳便朝着叶青山打来:“找死!”
这士兵的修为还不入品,在叶青山面前如同蝼蚁。
叶青山侧身避开他的拳头,指尖轻轻一点。
那士兵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其他几个士兵见状,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叶青山砍来:“敢伤我们大哥,找死!”
叶青山眼神一凝,周身灵气微动,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
那几个士兵只觉得浑身一僵,手中的佩刀纷纷落地,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你……你是什么人?”
横肉士兵惊恐地看着叶青山,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身上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叶青山没有回答,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西晋律法,严禁官兵欺压百姓,你们竟敢在此劫掠勒索,可知罪?”
“我们……我们是奉了张太守的命令,前来征收赋税的!”
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征收赋税?”
叶青山冷笑一声,“征收赋税需按律行事,岂能抢夺百姓的救命草药?
张统纵容手下为非作歹,鱼肉乡里,这笔账,日后自会与他清算。”
说罢,他指尖一动,几道青金色的灵气射出,打在几个士兵的穴位上。
几人顿时惨叫一声,浑身无力,再也爬不起来。
“滚!”
叶青山淡淡吐出一个字。
几个士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拖走那个僵在原地的横肉士兵。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对着叶青山拱手道谢:“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叶青山微微颔首,对老妇人道:“老人家,你老伴的病还需尽快医治,快些回家吧。
以后若再遇到此类事情,可去滇池城的百草堂求助,就说我让你们去的。”
老妇人连连点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送走老妇人后,叶青山转身回到茶馆。
貂蝉与夜姬见他回来,连忙问道:“门主,事情解决了?”
“嗯。”
叶青山坐下,端起刚送来的普洱茶,浅啜一口,“西晋的地方官员确实存在不少问题,张统身为交趾太守,纵容手下欺压百姓,恐会引发民怨。”
夜姬轻声道:“那老妇人说她老伴得了肺疾,我看她刚才咳嗽得厉害,怕是病情不轻,不如我们稍后去她家中看看,或许能帮上忙。”
叶青山点头同意:“也好,医者仁心,能帮便帮。”
三人吃过早饭,按照老妇人刚才离去的方向,一路打听,找到了她的家。
那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位于镇子边缘,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土炕和一张破旧的桌子。
炕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正在不停咳嗽。
老妇人见叶青山三人前来,又惊又喜:“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老人家,我们来看看你老伴的病情。”
夜姬走上前,拿出银针,“我略懂医术,让我看看吧。”
老妇人连忙点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夜姬坐在炕边,握住中年男子的手腕,闭目诊脉。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轻声道:“脉象虚浮,肺气郁结,是长期受风寒侵袭,又加上劳累过度所致。
幸好没有伤及根本,只需几味药材调理,再辅以针灸,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说罢,她从背上的药篓中取出几味药材,又拿出药臼,将药材捣碎,递给老妇人。
“这是止咳平喘的药方,你去镇上的药铺抓三副,每日一副,煎服后服用,我再用针灸为他疏通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