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希达尔之心殿堂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精灵长老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林夜身上,那眼神如同在无尽长夜中跋涉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破晓的第一缕曙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震撼,以及一丝生怕是幻觉的小心翼翼。
大长老握着木杖的手剧烈颤抖,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尖锐:“你……您……您竟然能克制衰亡之息?!这……这难道是自然之神的指引吗?!尊贵的客人,您……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那团被束缚的“衰亡之息”似乎对林夜,或者说对他体内那枚蚀龙钉残片散发出的乌光感到极其恐惧,蜷缩在能量场中心,微微颤栗,之前那嚣张吞噬生命能量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夜自己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他能清晰感受到,就在刚才那缕衰亡之息袭来的瞬间,丹田混沌星核深处的蚀龙钉残片自发地被引动,爆发出一种针对性的吞噬与镇压之力,仿佛遇到了天敌……或者说,遇到了极其渴望的“食粮”?
这蚀龙钉乃是黑暗议会精心炼制,用以钉杀神州龙脉的邪恶神器碎片,其本质是极致的腐朽、吞噬与毁灭,而这“衰亡之息”同样代表着虚无、湮灭与终结。两者在某种程度上,竟是同源而更甚的关系?或者说,蚀龙钉的“腐朽”属性,恰好是这更高层次“衰亡之息”的一种下级表现?
此刻,蚀龙钉残片正传递出一种极其渴望的情绪,想要吞噬那团衰亡之息!
林夜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缓缓收拢气息,混沌星核平复,蚀龙钉的乌光也随之隐没。他看向激动万分的大长老,沉声道:“我体内恰好有一物,似乎对此类能量有所克制。但具体缘由,我也尚未完全明晰。”
他并未完全透露蚀龙钉的存在,毕竟这东西来历诡异,与黑暗议会有直接关联,在此刻场合不明的情况下,不便全盘托出。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精灵长老们欣喜若狂!
“够了!足够了!”大长老激动得老泪纵横,“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比我们之前无尽的绝望要强千万倍!尊贵的客人,不,恩人!请您务必伸出援手,拯救诺希达尔,拯救我精灵王庭!我族愿付出任何代价,永世铭记您的恩德!”
其余长老也纷纷起身,向林夜致以精灵族最高贵的鞠躬礼节,脸上充满了恳求与期盼。
艾莉娅更是捂住了嘴,碧绿的眼眸中泪水涟涟,看向林夜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希望。
林夜沉吟片刻。拯救生命古树,于公,能获得精灵族这个强大盟友的友谊和助力,对未来应对万族战场乃至星空外的危机大有裨益;于私,这衰亡之息对他深入了解蚀龙钉、甚至提升自身力量,或许也是一个契机。毕竟,混沌星核的“万物吞噬”特性,理论上应该也能消化这种能量,只是之前不得其法,且风险未知。如今有蚀龙钉这个“引子”和“转换器”,风险或许可控。
“我可以一试。”林夜终于开口,“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而且,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接触甚至引部分衰亡之息入体,极其危险,我需要绝对安静和不被打扰的环境。”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大长老立刻答应,“诺希达尔之心将是您最安全的护法之地!我等将亲自为您护法,绝不让任何存在打扰您分毫!”
事不宜迟,林夜立刻准备开始。他让贞德、暴熊王和艾莉娅在稍远处等候,自己则迈步走向那被能量场束缚的衰亡之息。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法则层面的腐朽与空无感就越是强烈,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结、湮灭。寻常生灵靠近,恐怕会瞬间生命力流逝,化为飞灰。
林夜全力运转《太初古龙经》,混沌星核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散发出朦胧的星辉护住周身要害,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枚蚀龙钉残片,将其蕴含的一丝气息透出体外。
果然,感受到蚀龙钉的气息,那团衰亡之息再次剧烈波动起来,像是恐惧,又像是……一种贪婪的渴望?
林夜停下脚步,就在能量场边缘盘膝坐下。他并没有贸然让大长老撤去束缚能量场,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混沌气息的暗金色血液,同时将一丝蚀龙钉的乌光凝聚于指尖。
他缓缓将手指探入能量场之中。
嗤!
指尖刚进入,那滴混沌血液瞬间就被衰亡之息侵蚀得黯淡无光,但那缕蚀龙钉的乌光却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猛地扑向衰亡之息,并从中强行撕扯下一缕比发丝还要细微的灰黑色气流,迅速沿着林夜的手指退回其体内!
过程极快,几乎在瞬息完成!
大长老等精灵看得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一缕细微的衰亡之息一进入林夜体内,瞬间爆发出恐怖的湮灭之力,疯狂破坏所经之处的经脉血肉!
林夜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灰白,体表甚至浮现出一丝死寂的气息!
“林夜!”远处的贞德惊呼,圣光瞬间涌动就要冲过来。
“别过来!”林夜低喝阻止,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却异常坚定。
他全力催动混沌星核!星核剧烈震颤,爆发出强大的吸力,试图吞噬炼化这缕恐怖的异种能量。但这衰亡之息的层次极高,混沌星核的吞噬速度极其缓慢,且对其本身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和冲击!
就在此时,那枚一直沉寂的蚀龙钉残片动了!
它如同一个饥饿了万年的凶兽,爆发出强大的乌光,瞬间将那缕横冲直撞的衰亡之息强行吸纳过去!
乌光与灰黑之气纠缠、碰撞、互相侵蚀!
林夜内视看到,那缕衰亡之息在蚀龙钉的乌光包裹下,竟然如同冰雪般开始缓慢消融,但其精华并未消失,而是被蚀龙钉本身贪婪地吸收吞噬!吞噬了这丝衰亡之息后,蚀龙钉残片那黯淡的色泽似乎明亮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上面一道细微的裂纹甚至仿佛愈合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点?同时,反哺出一股更加精纯、却带着寂灭气息的奇异能量,融入了混沌星核之中。
这股能量虽带寂灭之意,却被蚀龙钉和混沌星核双重转化,去除了大部分危害,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偏向于“终结”与“虚无”属性的高级养分。
林夜的修为竟然在这一刻有了一丝明显的增长!对虚空法则的感悟也隐约加深了一分!
有效!而且是大补!
林夜心中震撼无比。这蚀龙钉果然是关键!它不仅能克制衰亡之息,甚至能将其转化为提升自身力量和境界的资粮!
他睁开眼睛,看向那团衰亡之息,眼神变得无比灼热。
“大长老,请逐步放开能量场束缚,但务必控制其扩散范围。”林夜沉声道,“我有办法了!”
看到林夜不仅无恙,反而气息似乎更凝练了一丝,大长老又惊又喜,连忙依言照做,与其他长老联手,小心翼翼地开始减弱能量场的束缚力量。
那团衰亡之息失去部分束缚,立刻试图扩散,但林夜指尖的蚀龙钉乌光再次大盛,化作一道细微的黑色漩涡,产生一股针对性的强大吸力,如同长鲸吸水般,主动将逸散出的衰亡之息源源不断地吸入林夜体内!
这一次,林夜有了准备,混沌星核与蚀龙钉协同运作。蚀龙钉负责主要吞噬和转化,混沌星核则负责稳定大局,吸收转化后的能量,并护住林夜的心脉识海。
轰轰轰!
林夜体内如同开辟了另一个战场,轰鸣不断。他的体表时而乌光缭绕,死气弥漫,时而星辉绽放,生机勃发,气息在剧烈波动中不断攀升!
精纯的衰亡之息被蚀龙钉疯狂吞噬,其残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凝实乌亮,表面裂纹开始缓缓愈合。而反哺出的寂灭能量则不断壮大着混沌星核,推动着林夜的修为向更高的层次迈进!
与此同时,失去了衰亡之息的侵蚀,生命古树诺希达尔那庞大的本体似乎轻轻震动了一下,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隐晦的腐朽气息开始逐渐减弱,磅礴的生命能量如同被疏通了阻塞的江河,变得更加流畅和充满活力!
所有精灵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古树的变化,他们脸上的绝望和悲伤被巨大的喜悦和希望所取代,看着林夜的目光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和敬畏。
这个过程看似缓慢,实则极快。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团困扰了精灵王庭不知多少岁月、几乎导致灭顶之灾的衰亡之息,竟然被林夜借助蚀龙钉,吞噬得一干二净!
当最后一丝灰黑色气流没入林夜指尖,他猛地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功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庞大力量。
他的气息轰然暴涨,瞬间冲破了之前的瓶颈,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周身缭绕的混沌气流中,隐隐多了一丝令人心悸的虚无寂灭之意。
殿堂内,生命能量如同春风拂过,变得无比清新和浓郁。生命古树诺希达尔通体绽放出柔和的翠绿光辉,枝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欢欣歌唱,又像是在表达对林夜的感谢。
所有精灵,包括大长老,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朝着生命古树和林夜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危机解除的喜悦中时,异变陡生!
吞噬了全部衰亡之息的蚀龙钉残片,在林夜丹田内猛地一震,乌光大盛,其内部似乎有某种一直被压抑的、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黑暗意志,因为得到了大量同源高阶能量的补充而……苏醒了一丝!
一股冰冷、邪恶、充满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意念,猛地从蚀龙钉中扩散开来,试图冲击林夜的心神!
与此同时,王庭之外,遥远的黑暗深处,一双巨大的、完全由扭曲阴影构成的眼眸骤然睁开,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低语:
“嗯?!吾种下的‘终结之种’……竟然被吞噬了?是何人……竟能窃取虚空湮灭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