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破冰的进展
夜色褪去的痕迹还残留在城市的天际线上，东方刚泛起一抹朦胧的鱼肚白，林晓妍已经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街道还未完全苏醒，零星的车灯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道流动的光痕，如同她此刻稍显纷乱却又带着一丝笃定的心绪。
昨天傍晚与顾宇轩的谈话还清晰地回荡在耳畔，他那句“直面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像一盏灯，驱散了她连日来心头的阴霾。在此之前，被投企业突如其来的财务数据异常，以及合作方随之而来的疑虑与退缩，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项目推进陷入停滞，团队士气低落，连她自己也一度陷入自我怀疑，不知道这看似无解的僵局该如何打破。
顾宇轩的出现，像一阵及时雨。他没有过多纠结于已经发生的困境，而是冷静地帮她梳理脉络，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被投企业的财务数据是根基，必须先核实清楚源头；合作方的顾虑源于风险预期，唯有拿出足够的诚意和可行的方案，才能重新赢得信任。那些条理清晰的分析，那些切中要害的建议，让她混乱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也重新燃起了斗志。
“不能再等了，今天必须有所突破。”林晓妍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衣帽间。她选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搭配一双低跟黑色皮鞋，既显得专业干练，又不失温婉沉稳。对着镜子整理好衣领，她看着镜中眼神坚定的自己，默默给自己打气：“林晓妍，你可以的，一定能把问题解决。”
清晨七点半，林晓妍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财务专家周会计师已经等候在那里，他手里提着一个厚厚的公文包，里面装着被投企业之前提交的所有财务报表和相关凭证。“周老师，辛苦您了，今天要麻烦您多费心。”林晓妍快步走上前，语气带着歉意和敬意。
周会计师是公司资深的财务专家，经验丰富，心思缜密，这次被投企业的财务问题，公司特意安排他亲自协助核查。“林总客气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周会计师温和地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已经提前把他们之前提交的资料初步过了一遍，有些地方确实存在疑点，今天我们重点核查那些异常科目。”
两人一同上车，司机平稳地驶向位于城市另一端的被投企业——科创生物。这是一家专注于基因检测技术研发的初创公司，星途资本是其A轮融资的领投方，投入了巨额资金，原本项目进展顺利，有望在年底进入下一轮融资，却没想到在最新的财务审计中出现了数据异常，几个关键指标与之前的预测偏差较大，这才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车子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终于抵达科创生物所在的科技园区。清晨的园区格外安静，绿树成荫，空气清新，一栋栋现代化的写字楼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科创生物的办公地点在园区中央一栋写字楼的十层，林晓妍和周会计师走进大厅时，前台工作人员已经等候在那里，看到他们，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林总，周老师，早上好！张总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麻烦你了。”林晓妍点头示意，跟着前台走进电梯。电梯缓缓上升，透过透明的轿厢，可以看到园区内渐渐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员工陆续走进写字楼，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林晓妍的心情却依旧有些沉重，她知道，今天的核查结果至关重要，将直接影响项目的后续走向。
走进会议室，科创生物的创始人张磊已经等候在那里，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眼底带着明显的黑眼圈，显然这段时间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看到林晓妍和周会计师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林总，周老师，快请坐。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总，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林晓妍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时间紧迫，我们希望能尽快核实清楚财务数据的问题，所以还请贵公司配合，提供所有相关的财务凭证和原始资料。”
“当然，当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资料都在隔壁的财务室，财务总监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张磊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不安，“林总，我可以保证，我们公司绝对没有故意虚报数据或者做假账的情况，一定是哪里出现了误会。”
林晓妍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她理解张磊的心情，但在没有核实清楚之前，任何承诺都显得苍白无力。“周老师，那我们开始吧。”她转向周会计师说道。
“好。”周会计师应了一声，起身跟着张磊和财务总监走向财务室。林晓妍也紧随其后，走进财务室。财务室里已经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文件柜，里面装满了科创生物成立以来的所有财务资料，从原始凭证到记账凭证，再到各类报表，一应俱全。
“周老师，林总，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你们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吩咐。”财务总监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名叫李娜，她看起来也有些紧张，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周会计师没有说话，直接走到文件柜前，开始有条不紊地翻阅资料。他先是拿起最新的财务报表，仔细核对上面的各项数据，然后又找出对应的记账凭证和原始凭证，逐一进行比对。林晓妍则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偶尔会提出一些疑问，李娜和张磊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回答。
时间一点点过去，会议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周会计师偶尔敲击计算器的声音。林晓妍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周会计师手中的资料，心情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不定。她看到周会计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若有所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不知不觉间，三个小时过去了，窗外的太阳已经升高，透过窗户洒进财务室，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会计师终于放下手中的资料，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林晓妍立刻走上前，急切地问道：“周老师，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张磊和李娜也紧张地围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周会计师喝了一口水，缓缓地说道：“经过初步核查，我发现问题主要出在几个关键科目的统计上。你们看这里，”他指着报表上的一处数据，“这笔研发费用的归集出现了错误，把本该计入管理费用的部分也纳入了研发费用，导致研发费用虚高，进而影响了毛利率等关键指标。还有这里，”他又指向另一处，“应收账款的账龄统计有误，部分已经逾期的应收账款没有及时计提坏账准备，也造成了利润数据的偏差。”
“那……那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张磊急切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从目前核查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财务人员的统计失误导致的。”周会计师推了推眼镜，语气肯定地说道，“我查看了相关的记账凭证和原始凭证，所有的交易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存在故意造假的情况。主要是负责统计的财务人员经验不足，对会计准则的理解不够透彻，在数据归集和统计的时候出现了疏漏，再加上后续的审核流程不够严格，才导致了这次的数据异常。”
听到“不是故意造假”这几个字，张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甚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就说嘛，我们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了，周老师！”
李娜也松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连忙说道：“是我们的工作疏忽，没有做好审核把关，以后我们一定会加强管理，完善流程，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林晓妍的心中也是一阵轻松，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虽然是统计失误，但至少排除了最糟糕的情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看着张磊和李娜，语气缓和了一些：“张总，李总监，这次的问题虽然是无心之失，但也暴露出了贵公司在财务管理方面存在的漏洞。后续还请你们立刻整改，重新编制财务报表，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和真实性。周老师会留下来继续协助你们，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一定立刻整改，绝对不会再给星途资本添麻烦了。”张磊连连点头，态度诚恳，“林总，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们，要是没有你们及时过来核查，我们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不是说感谢的时候，项目的后续推进才是关键。”林晓妍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还有事，需要立刻赶往合作方公司，这里就拜托周老师和张总了。重新编制好的财务报表，尽快发给我。”
“好的，林总，你放心去吧，我们一定尽快完成。”张磊说道。
林晓妍和周会计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科创生物。走出写字楼，阳光刺眼，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心情却比来时轻松了许多。财务问题终于找到了根源，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如何说服合作方继续推进项目。
合作方是一家业内知名的医疗器械生产企业，名叫康泰医疗，原本已经与星途资本和科创生物达成协议，共同推进基因检测设备的产业化落地。但自从科创生物财务数据异常的消息传出后，康泰医疗的态度便变得犹豫起来，甚至提出要暂停合作，这让原本就艰难的项目更是雪上加霜。
林晓妍深知，康泰医疗的合作对于项目的成功至关重要，他们不仅拥有成熟的生产渠道和销售网络，还能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一旦失去这个合作伙伴，项目很可能会就此夭折。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在今天说服康泰医疗继续合作。
从科技园区到康泰医疗所在的工业园区，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林晓妍坐在车里，没有时间休息，立刻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完善之前准备好的新合作方案。她仔细梳理着项目的核心优势和发展前景，结合刚刚核实清楚的财务数据，重新调整了方案中的分红比例和回报周期，力求做到既符合康泰医疗的利益诉求，又能保证星途资本和科创生物的合理权益。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林晓妍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电脑屏幕上。她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着方案中的细节，反复斟酌每一句话，确保方案既具有吸引力，又具备可行性。她知道，康泰医疗最担心的是项目风险，所以在方案中，她特意强调了星途资本愿意与对方共担风险的决心，通过调整分红比例和延长回报周期，降低对方的短期风险压力，同时也展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抵达康泰医疗所在的工业园区。林晓妍合上电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和西装外套，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康泰医疗的厂区很大，门口有保安值守，环境整洁有序，处处透着大企业的规范与严谨。
林晓妍提前已经与康泰医疗的项目负责人王总预约好了见面时间，所以顺利地进入了厂区，被引导着走进了位于办公楼三层的会议室。王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沉稳老练，气场十足。看到林晓妍进来，他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示意她坐下，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王总，您好，感谢您抽空见我。”林晓妍在王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微笑着说道，主动递上自己的名片。
王总接过名片，随意地放在桌上，没有看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林总，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吧？科创生物出现这样的财务问题，说明他们的管理存在很大漏洞，这个项目的风险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所以我们公司已经决定，暂停与贵方的合作。”
果然，王总的态度很坚决，一上来就给了林晓妍一个下马威。林晓妍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她平静地看着王总，语气诚恳地说道：“王总，我理解您和贵公司的顾虑，换做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重新考虑合作的可行性。但在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事情的真相和我们的新方案向您详细说明一下。”
王总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他看着林晓妍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谢谢王总。”林晓妍感激地说道，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将科创生物财务问题的核查结果向王总详细汇报起来，“王总，经过我们今天上午的仔细核查，已经确认，科创生物的财务数据异常是由于财务人员的统计失误导致的，并非故意造假。他们已经承诺会立刻整改，重新编制财务报表，确保数据的准确性。这是我们核查的详细报告，您可以看一下。”
林晓妍将打印好的核查报告递给王总。王总接过报告，仔细地翻阅起来，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林晓妍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大约十分钟，王总看完了报告，将其放在桌上，语气依旧带着怀疑：“就算是统计失误，也说明他们的财务管理不够规范，这样的企业，真的能把项目做好吗？我们康泰医疗在业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企业，不能因为一个有风险的项目，影响了我们公司的声誉。”
“王总，您说的很有道理，财务管理的疏漏确实是科创生物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否定整个项目的价值。”林晓妍立刻接过话头，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这个项目的核心价值在于技术创新，科创生物的基因检测技术在行业内处于领先水平，具有广阔的市场前景和巨大的商业价值。这一点，相信您在之前的考察中也已经有所了解。”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星途资本作为领投方，已经对科创生物进行了全面的尽职调查，除了这次暴露出来的财务统计问题，其核心技术、研发团队和商业模式都是非常优质的。而且，我们已经要求科创生物在短期内完成财务管理的整改，并将派专人进行后续的监督，确保类似的问题不再发生。”
为了增强说服力，林晓妍又打开了项目的技术报告和市场分析数据，向王总详细介绍了基因检测技术的优势、市场需求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她的语气自信而坚定，分析深入浅出，条理清晰，每一个数据都准确无误，每一个观点都有理有据。
王总的表情渐渐有了变化，从最初的坚决反对，到后来的若有所思，眼神中的怀疑也渐渐消散了一些。他没有再打断林晓妍，而是认真地听着，偶尔还会点点头，显然已经被林晓妍的分析打动了。
看到王总的态度有所松动，林晓妍知道，是时候抛出新的合作方案了。她关闭了技术报告，打开了新方案的文档，语气诚恳地说道：“王总，为了打消贵公司的顾虑，也为了体现我们星途资本推进项目的决心和诚意，我们制定了一份新的合作方案。在这份方案中，我们愿意调整分红比例，将原本属于星途资本的部分分红让渡给贵公司，同时延长项目的回报周期，给贵公司更充足的时间回收成本、获取收益。”
她详细地讲解了新方案中的各项条款，从分红比例的调整幅度，到回报周期的延长年限，再到风险分担的具体措施，都一一进行了说明。“王总，这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了。星途资本愿意和贵公司一起分担风险、共享收益，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双方携手合作，一定能把这个项目做好，实现互利共赢。”
王总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林晓妍的心跳有些加快，她紧紧地盯着王总的表情，期待着他的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的约定时间早已过去，不知不觉间，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斜，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会议室，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终于，王总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林晓妍，语气缓和了许多：“林总，不得不说，你的分析很有说服力，这份新方案也确实体现了贵方的诚意。说实话，这个项目的技术优势我们是认可的，只是之前的财务问题让我们有些顾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贵方已经核实清楚了问题，并且给出了合理的解决方案和新的合作方案，那我们康泰医疗也愿意再相信你们一次。我同意继续推进项目，不过，关于方案中的一些细节，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沟通确认。”
听到这句话，林晓妍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欢呼出声。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太好了，王总！感谢您的信任！关于方案的细节，我们随时可以沟通，一定尽快达成共识。”
“嗯。”王总点了点头，站起身，“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具体的细节，让我们的团队再对接。”
“好的，谢谢王总！”林晓妍也连忙站起身，与王总握手告别。
走出康泰医疗的办公楼时，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橙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