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舒月对他的家事格外的关心,他略带疑惑地看向她,“怎么突然对我的家事这么感兴趣?”
莫不是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
宋舒月佯装不好意思,试图蒙混过关,打消他的疑虑,“哦,没什么,就是觉得陆总监您人这么好,能力又强,想着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您这样的人才,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看来是我太八卦了,您别介意。”
“那没什么事的话,陆总监我先出去了。”
陆程序点头,喉咙里温柔地溢出一声“嗯”。
门被带上的那一刻,陆程序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冷声道:“把消息传到他们二老耳中,越快越好。”
——
下班后,宋舒月第一时间赶去警察局,申请与宋哲见面。
隔着探视玻璃,宋哲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神里带着倔强,却藏着一丝不安。
宋舒月脸色肃然的拿起通话器,“宋哲,把你那天晚上看到的所有细节,再跟我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点。”
宋哲撇撇嘴,清楚眼下能帮他的仅仅是她,唯有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该说的我都说了,就是不小心走错房间,看到他们在处理那个人,然后就被发现了。”
“细节,我要的是细节”宋舒月恨铁不成钢地加重语气,“那些人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比如胎记、纹身、伤疤之类的?知道高矮胖瘦也行。”
任何一点不起眼的细节都有可能会成为关键。
宋舒月能意识到这一点,不代表宋哲可以。
宋哲皱着眉努力回想,“当时灯光很暗,看不太清脸,好像是三个人,不,是四个!其中一个特别壮,像头熊,胳膊上……”
“对了,他左边小臂上好像有个纹身,青黑色的,图案看不太清,好像是个蝎子?还是蜘蛛?”
宋舒月听着他的话,眼神无奈。
大哥,你问我干嘛,现在是问你好不好。
“反正是个虫子。”
“蝎子纹身?好,有没有听到他们当时在说什么?或者提到什么名字地方?”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我太慌了,没听太清,就听见好像有人说什么货不对,这笔交易亏了,必须处理干净,对!处理干净,然后那个壮一点的骂了句脏话,说‘妈的,惹上麻烦了’。”
宋舒月唇角微扯。
货,交易,处理干净。
宋舒月敏锐地捕捉到这些关键词,继续询问,“还有吗?”
宋哲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眼前一亮,“我跑的时候,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像个小箱子,金属的,掉在地上声音挺响的,然后我就后脑一疼,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舒月将这些细节一一记在心中,紧紧盯着宋哲的眼睛,严厉的警告,“宋哲,我警告你,如果你有半句假话,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别说我,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不想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
宋哲被她严厉的语气吓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语气变弱了些,带着点委屈和烦躁,“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你最好没说谎。”
宋哲问出这几天以来一直纠结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
宋舒月面不改色,淡淡道:“你错了,不是我看你不顺眼,是我们互看不耐烦,还有,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她不想欠宋寒那小鬼的人情,也不想让柳燕菇太好过,更不想看到一个可能的冤案发生。
说完,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探视室。
回到岚苑别墅,宋舒月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拿出私家侦探发来的关于陆梓豪的详细资料仔细研究。
陆梓豪,游手好闲,嗜赌,欠了不少高利贷,经常出入地下赌场和各种黄色场所。
她总觉得这些信息似乎指向了某种可能。
但为什么偏偏是宋哲撞见?
忽然间,宋舒月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转动的声音。
是贺司衍回来了。
除了他们俩,没有第三个人有这里大门钥匙。
宋舒月心里一慌,下意识不想在这种状态下面对他,尤其是昨晚之后。
她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卧室,踢掉鞋子,钻进被子里,背对着门,开始装睡。
整个过程下来,一气呵成。
贺司衍见到客厅里空无一人,灯却开着。
他放轻脚步走到宋舒月卧室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看到床上蜷缩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她回来了。
贺司衍手里拿着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礼盒,里面是他让林助理紧急搜罗来的月光品牌中,最新款的限量版手链,他记得宋舒月在杂志上看过,本想进去当面送给她,再好好道个歉。
可看到床上的人呼吸均匀,似乎陷入熟睡的样子,贺司衍犹豫了,怕吵醒她。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礼盒小心放在床头柜上,在转身离开前,贺司衍停住脚步,对着床上看似熟睡的背影,小声说了句,“姐姐,对不起。”
说完,贺司衍像是怕被抓住一样,迅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门被关上的瞬间,宋舒月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悄声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丝绒盒子,将其打开查看。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设计精巧,熠熠生辉的手链,正是她前几天在时尚杂志上瞥见,随口在贺司衍面前夸了句挺别致的限量款!
他竟然记得,还买到了。
宋舒月拿着手链,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
她将手链放回盒子,重新躺回床上,目光始终盯着盒子,不知在想着呢什么。
半夜,宋舒月被一阵强烈的心悸和莫名的焦躁感搅醒。
是共感。
贺司衍那边的情绪似乎很糟糕,像是被什么东西沉重地压着,让她也跟着喘不过气。
她烦躁地掀开被子,决定去客厅喝杯水冷静一下。
此时的客厅里一片漆黑,仅有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投下的几缕微弱的光带。
她以为贺司衍早已睡下,便没有开灯,摸黑赤脚,打算喝完水就回去。
宋舒月无声无息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这才稍稍压下心头莫名的焦灼。
她端着水杯,正准备回房,转头时瞥见前方离她不到半米远的黑暗里,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突然站起。
令宋舒月害怕的是,在模糊的黑暗上方,凭空悬浮着一块幽幽亮着的长方形惨白光源,依稀能看到一小片下巴的轮廓,以及拿着手机的手指,其余部分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仿佛一个只有头和发光物的幽灵从沙发上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