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声又一次响起，比刚才更近了。叶凡马上抬手挡在汐月前面，三叉戟横在胸前。那声音不是求救，也不是挣扎，而是有规律的撞击，好像某种信号被启动了。
石门上的两个凹槽突然亮起来，血光从汐月和青帝后人之前留下的伤口中流出来，顺着地面流向门缝。两股血流在门前碰到一起，立刻被吸进石门里面。整座石门开始震动，裂缝一条条出现，蓝色和青色交织的符文浮现在表面，然后猛地炸开一道口子。
黑雾从里面喷出来。
然后，一群黑影冲了出来。它们用四肢爬行，速度非常快，身上包着一层灰黑色的膜，眼睛是暗红的两个点。一出来就扑向最近的人——汐月。
叶凡一脚踢翻最前面的一个，反手把三叉戟插进另一个天魔的肩膀，用力一拧。那东西发出一声尖叫，身体扭曲着断开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汐月，她已经靠在墙边，左手撑地，右手抬起来，手心聚集出一团蓝光。
“别勉强。”叶凡低声说。
汐月没有说话，只是把蓝光往前推。一圈水波状的力量扩散出去，三个扑到半空的天魔被打飞，撞在墙上变成黑烟。
青帝后人退到了角落，两只手结印，地面的石板裂开，藤蔓钻出来缠住两只天魔，但他脸色发白，看起来坚持不了太久。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灰影从墓道侧壁闪出来。那个人穿着破旧长袍，脸上都是伤疤，左眼是空的，右眼却亮得惊人。他手里握着一块断掉的刀刃，刃口不整齐，像是从什么武器上掰下来的。
他没有看任何人，直接冲进了战斗圈。
断刃挥动，一道弧光扫过，三只天魔同时断成两截。黑血溅在地上，冒出白烟。他脚步不停，顺势踢起一块碎石，砸向侧面偷袭的一只天魔，头也不回地接住弹回来的断刃，反手插进那只天魔的脑袋。
叶凡瞳孔一缩。这个人的动作太熟悉了，像是打过很多次这样的战斗。
那个人站住，背对着他们，面对墓道深处。断刃垂下来，滴着黑血。
“我叫陈九。”他说，“守墓人。”
他停了一下，“一百年前，我们族奉命守这个地方。那天魔封印松动了，我们拼命镇压，死了八成的人。剩下的人被命令封口，不准提这里的事。后来……有人想挖开墓门，拿走海神之心用来练功。那一夜，我们全族只剩下我一个活下来。”
他转过身，独眼看过三个人，“你们不该来的。这门一开，不只是放出天魔，还会引来外面的那些东西。”
“你是说域外的？”叶凡问。
陈九点头。“它们一直在等这一天。只要封印破开一点，就会顺着裂缝进来。”
话刚说完，墓道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地面轻轻震动，更多的黑影出现在通道尽头，密密麻麻，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退不了了。”陈九握紧断刃，“只能杀。”
叶凡把汐月拉到身后，“你还能坚持吗？”
汐月喘着气，“能。海神之力还在。”
“那就一起打。”叶凡抬起三叉戟，源力涌进武器，戟尖发出金光。他看向陈九，“你封住后面，我和她挡住正面。”
陈九没有回答，但身体一闪，已经绕到通道两侧的石柱后面。他把断刃插进石缝，两只手按在上面，嘴里念了几句听不清的话。地面开始出现裂纹，几根石刺从地下突出来，堵住了旁边的路。
第一批天魔冲了过来。
叶凡迎上去，三叉戟横扫，金光炸开，三只天魔当场炸碎。但他肩膀也被抓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他咬牙甩开手臂，回身一戟刺穿另一只的胸口。
汐月站在原地，两只手合在一起，蓝色光芒在她手心旋转，慢慢形成一面水盾。她把盾推出去，水盾飞起来，在空中变大，挡住了一波扑来的天魔。她手指一勾，水盾边缘卷起来，像浪花一样拍下去，把几只天魔拍进地面。
可是她的左手已经开始发黑，那条手臂上的血管凸起来，颜色越来越深。
叶凡发现不对，马上靠近她，“怎么了？”
“污染……在反扑。”汐月咬牙，“它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正在抢控制权。”
叶凡没有多说，划开手掌，把自己的血抹在她手腕上。荒古圣体的精血一碰到她的皮肤，立刻渗进去，黑色慢慢退去一点。
“坚持住。”他说。
陈九那边也打得很激烈。他利用地形，在石柱之间移动，每次出手都杀死一只天魔。他的断刃好像对天魔有克制作用，每砍一次，天魔都会发出惨叫，黑烟冒得特别多。
但是天魔太多了。
后面的不断涌上来，前面的尸体还没消失，新的就已经踩着碎片扑过来。叶凡和汐月被迫靠得更近，背对着背战斗。他用三叉戟扫开正面的敌人，她用水流封锁侧面。
“这样下去不行。”叶凡喊，“它们杀不完！”
“那就先把门关上！”陈九突然冲过来，一脚踢飞一只天魔，顺手捡起地上一块碎石，扔向石门上的凹槽，“用血重新封印！”
汐月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抬起右手，忍着剧痛再次割破指尖，让血滴向那个心脏形状的凹槽。叶凡也把自己的血涂在手掌形的凹槽上。
两个人的血刚碰到石门，门就开始慢慢关上。
可是就在缝隙只剩一半的时候，一只很大的黑色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死死顶住两扇门板。那只手有普通人两倍大，指甲又长又弯，皮肤像是腐烂的肉贴在一起。
“不行！”汐月喊，“里面有东西在顶着！”
陈九冲过去，举起断刃就要劈下去。可是那只手臂猛地一甩，一股力量撞在他胸口，把他整个人打飞出去，撞在墙上滑下来。
叶凡怒吼一声，冲上前抓住那只手臂，用尽全力往里拉。汐月也扑上来帮忙。两个人一起用力，终于让石门又往下压了一段。
但是更多黑影从缝隙里挤了出来。它们不再急着进攻，而是集中攻击汐月。因为她体内有污染，是它们最容易控制的目标。
一只天魔扑到她背上，尖爪直插她的后颈。叶凡转身一戟把它挑飞，可是另一只立刻补上，咬住了她的左臂。
汐月哼了一声，脸色发白。她强行催动海神之力，蓝色光芒从体内爆发，震开周围的天魔。可是这一下用光了她的力气，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叶凡马上挡在她面前，三叉戟舞成一圈，逼退所有靠近的敌人。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嘴唇发紫，呼吸很弱。
“坚持住！”他大吼。
陈九挣扎着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不能再拖了！必须有人进去彻底关闭核心封印！否则这些天魔会越来越多！”
“谁去？”叶凡问。
“我去。”陈九说，“我是守墓人，这条路我走过三次。前两次失败了，这次……不会再让它们出来。”
他看向叶凡，“你保护好她，别让她死在这里。”
说完，他没有犹豫，抓起断刃，直接冲向石门缝隙。哪怕那只大手还在抵抗，他也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石门在他进去后猛地一震，然后停住了。
外面的天魔开始骚动，进攻变得更加疯狂。它们像是知道封印快要完成了，全都扑向叶凡和汐月。
叶凡一只手扶着汐月，一只手握紧三叉戟，站在原地不动。他把最后一点源力注入武器，金光暴涨。他低吼一声，使出了“浪卷千层”。
海水凭空掀起，形成一道大浪，把所有扑来的天魔冲回墓道深处。水浪撞在石门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汐月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门……关上了吗？”
叶凡看着那扇静止的石门，没有回答。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石门底部的缝隙里，有一滴血正慢慢流出来。那血不是黑色的，也不是红色的，而是一种深蓝色，像是海底最深处的泉水颜色。
血珠落到地上，发出轻轻的“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