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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若踏入普渡寺时,李莲花正坐在禅房里煮茶。

紫砂壶里的茶汤泛起琥珀色的光晕,他刚将茶杯斟满,就见湄若手里拿着盒子走进来,裙角还沾着些山间的草屑。

“小师傅。”他抬眼时,眼角的笑纹里都浸着暖意,“看你这神色,事该成了?”

湄若将包袱往桌上一搁,纸张摩擦的脆响混着茶香漫开来:“九座山头的地契,连小青峰那片旧地的房契都在这儿了。”

她侧身躲开窗棂漏下的光斑,目光往内室扫了圈,“无了大师呢?”

“研究佛修功法呢”李莲花压低声音,指尖点了点内室的方向,嘴角噙着丝促狭的笑。

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来书页哗啦翻动的声响,紧接着是无了大师被茶水呛到的咳嗽声。

湄若挑眉:“看来礼物他很喜欢”

正说着,内室的门“吱呀”开了。无了大师捧着那本蓝皮功法走出来,光头却亮得惊人,见了湄若便双手合十:“这位便是李莲花的小师傅?贫僧多谢姑娘赠法,此等妙诀。”

“大师客气。”湄若回了礼,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带着几分揶揄,“若不是大师当年救了他,我哪能得这么个资质绝佳的徒弟。”

三人相视而笑,禅房里的茶香仿佛都变得更清润了些。

这般过了三日,碧凰与霜儿也由镖局护送到了普渡寺。

两人虽初修引气法门,眉宇间却已添了几分安定。湄若将早已画好的青云宗规划图铺开在桌上:“既然人齐了,今日便去小青峰看看吧。”

李莲花指尖抚过图上“四顾门旧址”的标记,沉默片刻,终是点了头。

一行人沿着山路往小青峰去。越靠近旧地,李莲花的脚步便越缓,目光掠过熟悉的崖壁、老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那是当年乔婉娩为他求的。

“前面就是了。”无了大师忽然停步,指着远处一道断裂的石牌坊,“那便是四顾门的牌坊,当年李相夷……”

话未说完,众人已瞧见牌坊下的动静。一群工匠正忙着卸木料,为首的紫衣公子背对着他们指挥,腰间玉佩晃出流光,不是肖紫襟是谁?

他身边立着位白衣女子,风拂过她的广袖,露出腕间那支熟悉的玉镯——正是乔婉娩。

几人刚拐过山道,肖紫襟便猛地转过身来。当他看清李莲花的脸时,瞳孔骤缩,手里的图纸“啪”地掉在地上:“李相夷?!”

乔婉娩也猛地回头,目光撞在李莲花脸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这张脸虽比当年清瘦了些,眉宇间的轮廓却分明是她记挂了两年的模样——那双眼角微扬的眼,那道抿唇时会浮现的浅纹,都是刻在心底的印记。

“相夷……”她往前踉跄了两步,声音发颤,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又藏着难以言说的慌乱,“你还活着?这些年你去哪了?我和紫襟找了你两年……”

李莲花的目光从她含泪的眼移开,落在那座残损的牌坊上,声音淡得像山雾:“姑娘认错人了,我叫李莲花。”

“认错?”肖紫襟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几步冲到李莲花面前,眼底翻涌着怒意与嫉恨

“李相夷,你少装蒜!这张脸,这眼神,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我们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却躲在暗处看笑话?”

他忽然冷笑一声,抬手扫过那些木料,语气里满是炫耀,“告诉你,这地方马上就要建慕娩山庄了,是我送给婉娩的家!你李相夷早已是过去式,这里再没有你的位置!”

乔婉娩的脸瞬间白了,拉着肖紫襟的衣袖急道:“紫襟,别说了……”

“我为何不能说?”肖紫襟甩开她的手,目光死死盯着李莲花,“他凭什么突然冒出来?凭什么还敢出现在婉娩面前?”

李莲花终是抬了眼,从袖中取出那叠地契,声音平静无波:“肖公子怕是还不知道,这小青峰及周边八座山头,昨日刚过到我名下。”

他将地契往前一递,阳光照在“李莲花”三个字的朱印上,红得刺眼。

肖紫襟一把抢过地契,指尖抖得几乎捏不住纸页,翻来覆去看了三遍,脸色从红转白,再转青:“不可能!何晓慧明明说……”

“说你给的价钱不够?”湄若忽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天机山庄可不缺银子,倒是何庄主更稀罕能治好他儿子病的药。”

肖紫襟猛地转头瞪向她,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是你搞的鬼?!”

“肖公子听不懂人话么?”湄若眼神一冷,不等他再开口,已隔空扬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肖紫襟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指印,嘴角渗出血丝。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又惊又怒地拔剑出鞘:“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湄若上前一步,周身灵力微动,无形的威压让肖紫襟握剑的手都在发颤,“拿着别人用性命护下的地方讨乔婉娩欢心,也配站在这里?”

乔婉娩看着李莲花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再看看肖紫襟狰狞的神色,忽然捂着脸哭出声来:“相夷,对不起……我……”

她想说当年的身不由己,想说这她的挣扎,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只剩下满心的愧疚——她终究是在他“死”后,接受了肖紫襟的照顾,甚至默认了用四顾门的旧址建山庄。

李莲花的目光掠过她颤抖的肩膀,终是落在肖紫襟身上,声音里带了丝冷意:“我来此,是要宗门,传仙道法门,与你们的山庄无关,你肖紫襟不配动。”

肖紫襟被他看得心头发寒,却仍梗着脖子:“你凭什么说不配?当年要不是你……”

“当年的事,轮不到你置喙。”李莲花缓缓抽出腰间的少师剑,寒光直射得人睁不开眼,“要么带着你的人滚,要么,我替四顾门清理门户。”

李莲花这就是变相承认了,他就是李相夷。

乔婉娩猛地扑过去按住肖紫襟的剑:“紫襟!走!我们走!”她知道李莲花的性子,看似温和,实则骨血里藏着不容亵渎的骄傲,此刻他既已亮剑,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肖紫襟望着少师剑的寒光,又看看乔婉娩含泪的眼,终是泄了气,恨声道:“我们走!”他瞪着李莲花,眼底翻涌着怨毒,“李相夷,你等着!”

一群人如丧家之犬般散去,连堆在一旁的木料都没敢带走。

无了大师抚着胡须大笑:“好!好一个清理门户!李莲花,你这性子,倒没怎么变。”

李莲花收了剑,望着那座残损的牌坊,有些出神,大概在想当年的四顾门盛况吧

“从今往后,这里是沉舟阁。”湄若的声音传遍山谷,“凡心向光明者,过问心阵,皆可入我门墙。”

取自“沉舟侧畔千帆过”,“历经劫难、于废墟中重生”的意境,“沉舟”二字既是对过往伤痛的铭记,也象征如劫后余生般更懂坚守。

李莲花看了看身边眉眼明亮的湄若、碧凰、霜儿,还有笑得开怀的无了大师,忽然笑了。

他对着破损的牌坊深深一揖,这一拜,不是拜逝去的李相夷,而是拜往后的沉舟阁,拜那些兄弟的人,拜这条终于敢重新踏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