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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古风故事集 > 第34章 烽火云中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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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地,塞草尽折,云中府城垣之上,霜刃如林,铁甲凝寒。宣和四年冬,寒冽尤甚,城楼刁斗之声亦为朔风所吞没。通判沈砚舟,年方而立,立于雉堞之后,眉宇间锁紧如磐石。其父昔年战殁于此城之下,血染黄沙,沈砚舟奉朝廷之命重返故地,心怀惕厉,不敢稍懈。

城楼之下,忽有数骑破开风雪疾驰而来,蹄声零乱若碎鼓。马上骑士皆衣袍残破,血渍凝结如玄冰,当先者滚落马鞍,伏地嘶声:“金虏铁浮屠精骑万余,已陷朔州!云中危矣!”言毕,气绝仆地,手犹指北,风雪卷起残袍一角,露出其内襟处半枚黯淡的虎符印记——此乃朔州守将王涣之亲兵独有之记。

朔州失陷之讯,如寒冰坠入沸鼎。府衙之内,烛影摇曳不定,知州张汝砺端坐上首,素日温润笑容尽失,面沉似水。其手指无意识反复摩挲腰间玉带,良久方沉声道:“金虏势大,云中孤悬,宜……暂避锋芒,以待朝廷天兵。”语罢,目光飘忽,竟不敢直视沈砚舟。

“张公何出此言!”沈砚舟陡然起身,声震屋瓦,案上笔砚皆为之颤,“朔州既陷,云中已成北地孤城,更乃河东门户!弃城而走,非但河东震动,汴京亦危如累卵!此城,乃万千生民血肉所筑,更是先父英魂所系!”其声凛然,眼中灼灼之光穿透昏沉灯影,直刺张汝砺面庞。张汝砺面色微变,旋即喟然长叹:“通判忠勇,吾岂不知?然守城之责,岂独系于文吏一身?童贯童枢密拥重兵于太原,近在咫尺,当速遣精骑告急求援,方为上策。”

沈砚舟凝视张汝砺片刻,胸中疑云翻涌。此议看似持重,实则暗藏推诿迁延之意。然童贯拥兵自重,确为云中一线生机所系。沈砚舟强抑疑虑,慨然应诺:“下官即刻亲书告急文书,选派死士,夤夜奔赴太原!然城防万不可懈,请张公速传令,征发城中丁壮,整饬武库,加固城防!”张汝砺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光,颔首应允:“通判所虑极是。”

当夜,沈砚舟独坐值房,疾书告急文书。烛火昏黄,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忽闻窗棂轻响,一物“嗒”地落于案前。惊起视之,乃一裹着石块的绢帕。展开,赫然是歪斜墨迹:“欲知金虏所谋,可寻西城‘醉仙居’东主。”字迹潦草,墨色犹新,透出仓促与诡秘。沈砚舟心弦骤紧,此际投书,是警是诈?他沉吟片刻,灭烛佩剑,悄然融入浓重夜色。

西城“醉仙居”虽处闹市,此时早已门扉紧闭,唯余檐下孤灯一盏,在风中飘摇不定。沈砚舟方欲叩门,忽闻门内金铁交鸣,夹杂着闷哼与低吼!他心头一凛,破门而入,只见一人倒卧血泊之中,气息奄奄,另一黑衣人正欲翻窗遁走。

“贼子休走!”沈砚舟断喝一声,身形如鹞鹰般疾扑,寒光一闪,长剑已截住去路。黑衣人回身格挡,刀光凛冽,招式狠辣异常,显非寻常盗匪。缠斗数合,沈砚舟觑得破绽,剑走偏锋,迅疾挑落对方面巾——一张陌生而阴鸷的面孔!那人见身份暴露,目露凶光,竟不恋战,虚晃一刀,撞破窗棂,瞬间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沈砚舟未追,急俯身查看倒地之人。此人胸口染血,气息微弱,显是商贾模样。他强撑残躯,自怀中掏出一卷浸染血渍的羊皮,艰难塞入沈砚舟手中:“此图……乃朔州王将军……托付……关乎……关乎……”话未尽,头一偏,气绝身亡。沈砚舟就着残烛微光展开羊皮,其上所绘,竟是云中周遭山川要隘、水源暗道,细微处竟标注着唯有守将方知的隐秘军储之所!图尾一行细密契丹文字,沈砚舟虽未尽识,然“张汝砺”三字赫然刺目!

寒意彻骨,远超窗外风雪。沈砚舟紧攥羊皮卷,指节发白。朔州守将王涣,竟疑云中主官通敌?证据直指张汝砺!此图若为真,则云中虚实尽在敌手;若为伪,亦是挑拨离间之毒计。他强压惊涛骇浪,匆匆将羊皮卷贴身藏好,清理血迹,悄然退出这弥漫血腥与阴谋的酒肆。

翌日,府衙晨议。张汝砺神态自若,详询守城诸务,目光偶尔扫过沈砚舟,亦平静无波。议毕,张汝砺忽道:“通判连日辛劳,面色不佳。老夫新得滇南普洱,颇具安神之效,不妨移步后堂一品?”沈砚舟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张公盛情,敢不从命?”

后堂茶烟袅袅,暗香浮动。张汝砺亲执紫砂壶,琥珀色茶汤注入杯中,漾开圈圈涟漪。他轻啜一口,似不经意问道:“昨夜西城似有喧嚣,通判可知何事?”沈砚舟端杯的手稳如磐石,目光坦然迎上:“风雪夜寒,或有鼠窃狗盗之辈滋事,已着衙役巡查,劳张公挂怀。” 张汝砺颔首微笑,眼底深处却如寒潭,深不可测。

恰在此时,惊天动地的战鼓声骤然撕裂长空!金军前锋,已如黑压压的怒潮般涌至城下!旌旗蔽日,铁甲映寒光,杀气直冲霄汉。

城防之战,惨烈更甚隆冬之寒。金兵攻势如狂涛,云梯如林,钩索横飞,城上滚木礌石、沸油金汁倾泻而下,惨呼哀嚎不绝于耳。沈砚舟亲冒矢石,往来督战,甲胄之上血痕斑驳,已分不清是敌是己。张汝砺亦登上城楼,面色凝重,指挥若定。然沈砚舟冷眼旁观,见其调遣兵马,常将精锐置于险地,而嫡系部曲则多守于内城安全之处,其心难测。

鏖战至第五日黄昏,残阳如血,城头尸骸枕藉。一支金军敢死队竟借暮色掩护,以钩索攀上西北角危楼!守军猝不及防,角楼眼看易手。此楼若失,则全城防线危殆!沈砚舟厉吼一声:“随我来!”率亲兵死士如猛虎般扑向缺口。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沈砚舟左冲右突,一柄长剑舞成寒光一片,连斩数名悍敌。正激战间,忽觉身后恶风不善!千钧一发之际,身旁一名老卒奋不顾身将他撞开!只听“噗”一声闷响,一支冷箭深深贯入老卒胸膛!

“老黄!”沈砚舟目眦欲裂,扶住老卒颓然倒下的身躯。老黄口涌鲜血,手指无力却固执地指向角楼上方阴暗处——那里,一个身影正迅速隐入垛口之后,虽惊鸿一瞥,沈砚舟已认出那正是张汝砺的心腹亲随!

寒意,比金人的刀锋更冷,瞬间冻彻心扉。沈砚舟紧握老黄逐渐冰冷的手,胸中怒火与悲怆如岩浆翻涌。他安置好老黄遗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战场,捕捉到张汝砺的身影——他正立于内城马道入口处,看似督战,却有意无意地掌控着那道维系内外城联系的咽喉要道。

朔风怒号,卷起城头残破的旌旗,猎猎作响,仿佛为这场血色黄昏奏响悲怆的挽歌。沈砚舟拭去剑锋血污,心中已然明了:这场守城血战,明面是抵御外寇,暗里,更是一场与潜藏毒蛇的生死之搏。他必须揪住那转瞬即逝的契机,让蛇信无所遁形。

金军攻势稍歇,如退潮的凶兽暂时蛰伏于黑暗之中。沈砚舟趁此间隙,秘召麾下仅存的几位忠勇校尉于残破的箭楼之内。寒风自箭孔呼啸灌入,烛火飘摇欲灭。

“张汝砺通敌,已有实据!”沈砚舟声音低沉如冰,自怀中取出那张染血的羊皮地图,血迹已呈深褐色,更显触目惊心,“此图乃朔州王涣将军临终所托,直指其名!昨夜冷箭暗算,亦是其心腹所为!”他目光扫过众人震惊而愤懑的脸,“童贯援军杳无音信,恐亦为其所阻。云中存亡,只在今夜一搏!尔等可信我?”

众校尉沉默片刻,一络腮胡大汉猛地捶胸甲,低吼道:“大人忠义,天地可鉴!吾等愿效死力!如何行事,但凭吩咐!”

“好!”沈砚舟眼中寒芒暴涨,“金虏连日强攻,锐气已挫,必待内应。张汝砺所图,无非是献城之功。其欲开城门,必选金军主力佯攻、我军疲于奔命之时。”他手指重重戳在羊皮地图上内城马道与北门水闸相交的一处标记,“此处水闸,乃前朝秘设,可通城外!张汝砺以为此道已废,疏于防范。吾等分兵两路:一路随我直扑内城马道,擒贼擒王!另一路精干者,携引火之物潜入水闸密道,待金军入瓮,便焚其粮草辎重,断其退路!此举若成,金军必乱!”

众人领命,如幽灵般悄然散去。沈砚舟深吸一口凛冽寒气,紧握佩剑,目光投向知州府邸方向——那座灯火通明、看似平静的宅院,此刻在他眼中,已是盘踞着毒蛇的魔窟。

夜半,金军果然骤然发动前所未有的猛攻!号角凄厉,战鼓震天,无数火把将城墙映照得如同白昼。北门、东门同时告急,杀声直冲云霄,守军疲于奔命,兵力捉襟见肘。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掩护下,沈砚舟亲率二十名死士,皆反穿皂衣,口衔枚,马蹄裹布,如一股无声的暗流,沿僻静小巷直扑内城马道!马道入口处,张汝砺果然亲临“督战”,身旁仅有数名心腹护卫。他正焦灼地望向城外火光,对身后迫近的危机浑然不觉。

“张汝砺!尔通敌卖国,死期至矣!”沈砚舟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剑光如匹练,直刺张汝砺后心!张汝砺骇然转身,仓皇拔剑格挡,火星四溅!他面色惨白如鬼,厉声道:“沈砚舟!尔敢以下犯上?!”

“国贼当前,何论上下!”沈砚舟攻势如狂风骤雨,剑剑不离要害,“朔州血债,老黄性命,云中冤魂,皆在此剑索还!”两人剑光交错,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两条纠缠的银蛇。张汝砺心腹欲上前助战,却被沈砚舟带来的死士死死缠住。

张汝砺毕竟年老,又兼心虚胆寒,数合之后便露破绽。沈砚舟觑准时机,一个凌厉的突刺,剑锋如毒龙出洞,直贯其右肩!张汝砺惨嚎一声,长剑脱手!

“拿下!”沈砚舟喝令。死士一拥而上,将张汝砺死死按倒在地。

“晚了!哈哈,晚了!”张汝砺状若疯魔,口喷鲜血狂笑,“吊桥已落!城门已开!金兵铁蹄已至!尔等皆为齑粉矣!”

仿佛印证其言,北门方向,沉重的城门铰链转动之声隆隆传来,紧接着是震天动地的欢呼与马蹄轰鸣!吊桥轰然砸落护城河的巨响,如同巨锤擂在每一个守城将士的心上!

沈砚舟目眦欲裂,猛力推开押解张汝砺的士卒,飞身扑向城墙垛口。只见北门洞开,吊桥平铺,金军铁浮屠重骑如决堤的黑色洪流,蹄声踏碎大地,正汹涌冲过吊桥!

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响自金军阵后猛然炸开!紧接着,赤红的烈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金军后队!浓烟滚滚,人喊马嘶乱作一团——正是潜入水闸密道的死士成功引爆了金军辎重!

“天佑大宋!杀贼!!”沈砚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声嘶力竭地怒吼,声震四野!

早已埋伏在瓮城两侧和城楼上的守军,眼见金军前锋入城、后队大乱,顿时士气如虹!滚木礌石、沸油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冲入瓮城的金军铁骑猝不及防,在狭窄空间内自相践踏,顷刻间死伤枕藉!后续金军被冲天大火阻隔,又被城头密集箭雨覆盖,进退失据,阵脚大乱!

沈砚舟立于城楼最高处,血染征袍,亲自擂动那面残破的战鼓!鼓声雄浑悲壮,压过一切喧嚣,点燃了每一个守城士卒胸中不屈的烈火!

“放箭!”他挥剑指向混乱的金军后阵。早已蓄势待发的神臂弩齐声怒吼,粗如儿臂的弩箭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扎入敌群!金军帅旗,在如蝗的箭雨和熊熊烈火中,颓然倾倒……

天色微明,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息弥漫在死寂的战场上。城门前尸积如山,护城河几为之塞,血水在寒风中凝结成诡异的暗红冰凌。金军遗弃的辎重仍在燃烧,浓烟如柱,直刺铅灰色的苍穹。

沈砚舟甲胄残破,倚在冰冷的垛口,肩头箭创处草草包扎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他疲惫至极,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过城下狼藉。几名亲兵押着身带枷锁的张汝砺走来。一夜之间,这位昔日知州须发皆白,形如槁木,唯有一双眼睛闪烁着怨毒与绝望交织的幽光。

“沈砚舟……你……好手段!”张汝砺声音嘶哑,如同破旧风箱,“然尔可知,童贯……童贯老贼,早已收受金人厚赂,许以三镇!尔等浴血,不过……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哈哈哈……”他发出夜枭般的惨笑,血沫从嘴角溢出,“这大宋……早已从根子里烂透了!”

沈砚舟沉默,只将那张血迹斑斑的羊皮地图掷于张汝砺面前,图尾契丹文字如毒蛇蜿蜒:“此图,可是你亲笔所绘云中布防,献于金帅斡离不?”

张汝砺瞥见图尾自己名讳,浑身剧震,如遭雷击,癫狂之态瞬间凝固,随即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他嘴唇翕动,最终只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颓然垂首。

沈砚舟不再看他,转身望向城下那片被鲜血反复浸染的土地,目光仿佛穿透千山万水,投向汴京方向。良久,他解下腰间那柄已现数处崩口的佩剑——此乃其父遗物。剑身映着初露的惨淡晨曦,寒光凛冽,亦映照着他染满风霜与血污、却依旧挺直如松的身影。

“童贯之事,自有天鉴,亦当有公论。”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清晰传入周围每一个劫后余生的将士耳中,“吾辈守此城,非为某一人一姓,乃为身后千万父老,为祖宗所遗之寸土山河!剑锋所向,唯国贼与寇仇!纵使……独力难挽天倾,此心此志,碧血可证!”言毕,他猛地将剑重重顿于城砖之上,金石交鸣之声,久久回荡在尸山血海与破晓寒风之中。

残阳再度垂照云中城垣,血色已褪为暗赭。沈砚舟立于肃杀的城头,远眺金兵溃退后扬起的漫天烟尘,如黄龙翻滚于衰草连天的旷野。童贯最终遣来的一支疲敝之师,迟至三日后方抵城下,名为增援,实似收尸。云中虽存,然元气大伤,满目疮痍。

旬月之后,一纸调令悄然抵至:沈砚舟迁知代州,即刻赴任。明为擢升,实乃调离险地。临行之日,朔风凛冽依旧。沈砚舟于父亲当年殉国处酹酒三杯,浊酒入土,无声无息。他翻身上马,最后回望云中城堞,目光深沉如古井寒潭。

行至城南三十里荒亭,驿道旁枯柳之下,忽闪出一名精悍汉子,风尘仆仆。汉子疾步上前,于沈砚舟马前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柄带鞘短刀,刀柄乌沉,隐有暗纹。

“大人,”汉子声音压得极低,如寒风掠过枯枝,“此乃当日‘醉仙居’殒命义士遗物。小人循其行迹,追查数月,于蔚州山中寻得其埋骨之所。掘之,得此刃及密函一封。”他自怀中取出一枚蜡丸,蜡色暗黄。

沈砚舟心头剧震,接过蜡丸捏碎,内藏薄绢一方,字迹虽小却力透纸背:“……张汝砺通敌,实受童贯密令,以云中为饵,诱金军深入而歼之,以固其位!仆得此惊天秘闻,自知必死。此刃乃淬剧毒‘七日青’,得自金酋帐中,童、张往来密函印记,皆可拓于此刃暗纹之上……愿后来者持此证,昭告天下,以正乾坤!”

沈砚舟缓缓抽出短刀,刀身幽蓝,寒气逼人。他以指腹细细摩挲刀柄底部繁复阴刻的纹路——那赫然是童贯私邸所用密印图样!真相如冰锥刺骨,远比塞外的风雪更令人寒彻心髓。

他沉默良久,将短刀郑重纳入怀中,贴身藏好,仿佛收起一团足以焚天的烈火。抬首北望,阴云低压,天地苍茫。沈砚舟猛地一抖缰绳,马蹄踏碎冻土,身影决然没入风烟弥漫的南行驿路,再未回首。

寒亭孤柳,空余风声呜咽。唯见古道残雪之上,一行蹄印深深,倔强地指向汴梁的方向,似一道无声的刻痕,烙在这沉默而厚重的山河之间。

后记:童贯终以“抚边失当”之罪遭贬,未几身死。张汝砺于押解途中暴毙,其踪杳然。代州任上,沈砚舟整军经武,边陲稍安。然其终其一生,再未踏入云中故地。唯雁门关外,野老闲话当年血战时,犹言及一沈姓通判,孤剑独守危城,其影如岳峙渊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