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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4章 村舍温情 暗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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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芜在秦三郎家住了下来。

起初的三两天,因着脚伤,她大多时间只能在屋内或院中稍作活动。但即便是这样,她也闲不住。三郎一早出门砍柴,她便撑着桌子、墙壁,慢慢挪动,将本就简陋的土坯房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灶台积年的油垢被她用不知名的草药汁液擦洗得露出原本的颜色,窗户上糊的旧麻纸被重新抚平,角落里的蛛网灰尘也一扫而空。整个家,虽然依旧是家徒四壁,却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整洁与亮堂。

等到脚伤稍好,能稍微着力了,她便开始接手洗衣做饭的活计。三郎换下来的、带着汗渍和泥土的粗布衣裳,被她仔细浆洗,晾在院中的竹竿上,在山风中散发出阳光和皂角的清新气息。最让三郎感到惊异和温暖的,是青芜的厨艺。

她似乎总能将最普通的食材,化腐朽为神奇。山间挖来的寻常野菜,经她的手清洗、焯水、剁碎,混上一点点糙米,便能熬煮成一锅碧莹莹、香糯粘稠的野菜粥。三郎以往自己煮粥,不是糊了就是清了,从未喝过如此美味。他总能就着一点咸菜,呼噜噜喝下两大海碗,只觉得从喉咙到胃里,都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坦满足。那种感觉,是爹娘去世后,他独自一人生活中,久违了的、“家”的味道。

青芜还会用面粉混合着野菜,烙出薄而香脆的菜饼,或是用采集来的野菌,炖出鲜掉眉毛的菌汤。三郎的日子,仿佛因为她的到来,陡然从黑白变成了彩色,从寡淡无味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不仅如此,青芜的医术也很快在清溪村传开。她脚伤好了之后,便时常背着个小竹篓,在村子附近的山坡、田埂边转悠,采集各种草药。村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咳嗽腹泻,或是干活时不小心划伤了手脚,只要来找她,她总能从她那看似寻常的草药堆里,找出对症的几味,或是煎汤,或是捣碎外敷,往往很快便能见效,而且分文不取。

村西王大叔的老寒腿,每逢阴雨天便疼痛难忍,青芜用采来的艾草和几种不知名的藤茎,给他熏灸了几次,疼痛竟大为缓解。村南孙家的小娃子夜里受惊哭闹不止,青芜用安神的草药缝了个小香包挂在孩子床头,当夜便睡得安稳。李婆婆年纪大了,眼睛模糊,青芜用野菊花和决明子泡水让她每日饮用,一段时日后,李婆婆竟觉得眼前清亮了不少。

一桩桩,一件件,青芜以其勤劳、善良和神奇的医术,迅速赢得了清溪村全体村民的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尊重。她不再是那个突然出现的、身份不明的外来姑娘,而是成了清溪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大家口中的“好心眼的青芜姑娘”。

而秦三郎,在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中,心境也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最初,他对青芜是好奇、是警惕,夹杂着得知她真实身份后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青芜用她的一举一动,逐渐消融了那层因“非人”身份而带来的隔阂。他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会笑会痛、勤劳善良的美丽女子。

他清晨出门,她会将温热的饼子塞进他怀里,叮嘱他山路小心。他傍晚归来,远远便能看见自家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院门口,也总有她翘首以盼的身影。桌上会摆着热腾腾的饭菜,屋里会亮着温暖的灯火。他的破旧衣衫,总是被浆洗得干干净净,破损的地方也被细心地缝补好,针脚细密匀称。

一种久违的、名为“家”的温暖,将三郎孤寂了十多年的心,一点点地包裹、浸润。他看着青芜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看着她低头捣药时专注的侧脸,看着她与村里妇人说笑时明亮的眼眸,心中那份最初因惊艳和好奇而起的好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酵成了更深沉、更真切的情愫。

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与她一同上山,一个砍柴,一个采药,虽各忙各的,却默契自在。他甚至开始习惯,并且依赖有她在身边的每一天。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堂屋的草铺上,听着卧房里传来青芜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那个关于她真实身份的念头,便会如同幽灵般悄然浮现。

“她是青蛇……是山神之女……”这个认知,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他的心间。他会想起崖壁上那条翠绿如玉、眼神温润的青蛇,会想起老驴那石破天惊的话语。这一切都在提醒他,青芜并非普通的凡人女子。他们之间,隔着仙凡之别,隔着种族之异。

这份认知,让他心中刚刚萌芽的情愫,蒙上了一层阴影,带来了挣扎与犹豫。他一方面无可救药地被青芜吸引,渴望能与她长相厮守,另一方面,又恐惧于这非凡的缘分是否能够长久,恐惧于自己一介凡夫樵夫,是否真的能够匹配得上山神之女,是否会给对方带来灾祸。

这种内心的挣扎,无处诉说,他只能偶尔在给老驴添夜草的时候,对着这个唯一知晓内情的老伙伴,低声倾诉。

“老伙计,”他抚摸着老驴粗糙的皮毛,声音带着迷茫,“青芜姑娘……她真好。可是,她真的……是那条青蛇吗?我们……真的可以吗?”

老驴在昏暗的棚子里,嚼着草料,闻言抬起头,在月光下用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洞悉一切的眼睛看了看三郎,然后,用只有他们彼此能懂的沉默,或是偶尔发出一两声意味不明的“哼哧”声作为回应。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与不是,真与不真,何须问我?你的心,不是早已告诉你答案了吗?”

而青芜这边,虽始终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她对三郎的情意,却也在这日常的点点滴滴中,无法掩饰地流露出来。她会在他砍柴归来时,细心地为他拂去肩头的落叶与尘灰;会在他吃饭狼吞虎咽时,轻声提醒他慢些,并为他添上满满的粥;会在夜晚为他留一盏灯,怕他起夜磕碰。她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追随着三郎的身影,那眼神中的温柔与关切,是任何伪装都无法完全掩盖的。

李婆婆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更是时常跑来串门,明里暗里地撺掇着。

“三郎啊,青芜这么好的姑娘,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可得抓紧些,莫要错过了!”李婆婆拍着三郎的手背,语重心长。

“就是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旁边的妇人也跟着附和。

村舍的温情,日常的烟火,邻里的善意,如同涓涓细流,不断冲刷着三郎心中的疑虑与障碍,也滋养着两人之间那悄然生长、心照不宣的情苗。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似乎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被轻轻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