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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5章 杀机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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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宴那场充斥着诡异与压迫的闹剧,如同一声丧钟,在黄氏心头重重敲响。她彻底明白,自己在邓昌眼中,已不再是妻子,甚至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亟待清除的污点,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恐惧如同藤蔓,日夜缠绕着她,侵蚀着她的心智。

她被变相囚禁在怡秋苑,活动范围仅限于自己的院落。邓昌派来的婆子日夜“伺候”在侧,美其名曰照顾,实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邓昌的耳目。连她想托人给娘家捎个信,都成了奢望。她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挣扎只会让丝线缠得更紧,只能绝望地等待着那致命的一击。

而邓昌,在完成了对黄氏的心理摧垮和证据收集后,开始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应对官府调查和实施最终计划上。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猎豹,耐心而冷酷地布置着陷阱。

第一步,是完善周良“醉酒窒息”的死亡现场。他仔细回想了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留下明显的破绽。那根致命的银针,他早已处理掉,定制银针的铁匠那边,他也用重金封了口。现在唯一的隐患,就是那晚参与扶周良回房、以及可能听到或看到些什么的短工。

尤其是那个齐盛。邓昌回想起王知县问话时,齐盛那闪烁的眼神和不安的搓手动作。这个人,不能留了,至少不能留在东榆镇。于是,邓昌以“秋收结束,家中暂无活计”为由,给了齐盛一笔远超惯例的遣散费,客客气气地将他打发回了原籍,并暗示他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齐盛本就心虚,得了钱财,又惧邓家权势,自然是千恩万谢,连夜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处理完可能的目击者,邓昌开始构思如何将祸水东引。他想到了黄韬。这个不成器的大舅子,因为被赶出邓家而一直怀恨在心,又曾鼓动周家告状,简直是现成的替罪羊。他开始暗中散播消息,说周良死前曾与黄韬有过秘密接触,两人因为钱财之事发生过争执云云。他甚至打算伪造一些黄韬与周良往来的“证据”,只待时机成熟,便抛给官府。

然而,这些还不够。邓昌深知,王知县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要想彻底摆脱嫌疑,甚至利用此事,他需要一个更精妙的计划——一个能让黄氏“自愿”承担罪责,或者与她“同归于尽”的计划。

他回想起自己年轻时,曾偶然得到过一本残缺的古代医书,上面记载了一些关于穴位、针砭的秘法,其中就有提到风府穴受特定刺激可致人昏厥。他当时只觉得新奇,便私下研究过一阵,还找铁匠打过几套不同规格的银针。没想到,多年前的这点“爱好”,如今竟派上了这等用场。

同样,那本医书里也记载了一些关于药物相生相克的知识。他记得有一种名为“曼陀罗”的草药,其花粉若少量入酒,可令人精神亢奋、产生幻觉;若用量稍大,则可致人昏迷。一个更恶毒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几天后,邓昌亲自去了一趟南江县城。他先去了那家他相熟、且位置较为偏僻的“济生堂”药铺。坐堂的郎中是位姓李的老者,与邓昌有过数面之缘。

“邓员外,许久不见,可是身体有何不适?”李郎中捋着胡须问道。

邓昌叹了口气,面露忧色:“倒不是我自己。是内子……自从中秋节受了些惊吓,便一直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时有惊悸之状。听闻贵堂有上好的曼陀罗粉,有安神镇静之效,不知可否售卖一些与我,也好让内子睡个安稳觉。”

李郎中闻言,微微蹙眉:“曼陀罗粉?此物确有一定安神之效,但药性猛烈,且有微毒,用量极难把握,稍有不慎便可能……通常只作外用,极少内服。邓员外,尊夫人之症,或许用些朱砂、黄连等平和之药更为稳妥。”

邓昌早就料到郎中会有所顾虑,不慌不忙道:“李老先生医术高明,所言极是。只是内子这病症来得怪异,寻常安神药物皆不见效,反而愈发严重。我也是听闻一远方名医提及此物或可一试,这才冒昧前来。老先生若是不放心,可只售卖极少量与我,我再寻那名医问明具体用法用量,定会谨慎使用,绝不敢乱来。”说着,他悄悄将一锭足色的雪花银推了过去。

李郎中看着那锭银子,又看了看邓昌“诚恳”而“忧虑”的表情,犹豫了片刻。曼陀罗粉虽然管制严格,但少量售卖用于外敷治疗关节疼痛等情况也是有的。何况邓昌是本地有名的乡绅,似乎也没必要害自己的妻子……最终,他还是抵不过银钱和人情,小心翼翼地用桑皮纸包了少许曼陀罗粉,递给邓昌,又再三叮嘱务必慎用,且不可与酒同服。

邓昌连声道谢,将那小包药粉仔细收好,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冷光。

离开药铺,他又拐进了一条小巷,找到一家门面不起眼的铁匠铺。这家铺子以打造精细物件闻名,邓昌此前定制银针便是于此。

“老师傅,前次定制的银针甚合我意。”邓昌笑着与老铁匠寒暄,“今日再来,是想请老师傅再帮我打造几支更细长的,针尾最好带些螺旋纹路,以便持握施力。”他递上一张自己绘制的简单图样。

老铁匠接过图样看了看,有些疑惑:“邓员外,这般制式的银针,倒不像是寻常针灸所用……”

“老师傅好眼力。”邓昌面不改色,“实不相瞒,这是我一位友人托我定制,据说是用于一种独特的‘砭石’疗法,具体我也不甚了然。只要您按图打造,工钱方面,绝不会亏待您。”又是一块碎银塞了过去。

老铁匠虽觉奇怪,但顾客要求古怪的也不少,既然有钱赚,便也不再多问,答应尽快打造。

办完这两件事,邓昌心中稍定。曼陀罗粉可以用来制造黄氏“心神失常”的假象,甚至可以在必要时……而那特制的银针,则是他执行计划的得力工具,比之前那套更隐蔽,更有效。

回到邓家,邓昌显得更加“忙碌”。他亲自过问田庄的后续事宜,将原本由周良负责的事务分摊给其他几个还算可靠的短工,并许以厚赏,以稳定人心。他依旧时常去前院,有时是查看粮仓,有时是整理农具,目光却总会有意无意地扫过周良曾经住过的那间厢房,以及与之相邻的、堆满新收稻谷的仓廪。

在一个深夜,万籁俱寂之时,邓昌独自一人来到了邓家祠堂。

祠堂内烛火长明,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陈旧木料混合的气息。一排排黑沉沉的祖宗牌位,在跳动的火光下沉默地矗立着,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个不肖子孙。

邓昌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插入香炉,然后跪在蒲团上。但他并非忏悔,而是进行一场古怪的占卜。他从怀中取出三枚磨得锃亮的康熙通宝铜钱,合在掌心,低声默念着什么,然后将铜钱掷于身前的地面上。

铜钱叮当作响,翻滚跳跃,最终静止下来。卦象显示……大凶!

昏暗的光线下,邓昌盯着那诡异的卦象,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狰狞的笑意。凶?他早已身处凶险之中,又何惧这卦象之凶?这反而更坚定了他走下去的决心。祖宗?规矩?颜面?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此刻都比不上他清除污点、维护自身权威的欲望来得强烈!

他收起铜钱,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牌位,心中暗道:“列祖列宗在上,非是子孙不肖,实是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丑事。昌今日所做一切,皆是为了维护邓家清誉,荡涤门庭!若有罪孽,我邓昌一力承担!”

说完,他决然转身,离开了祠堂。那坚定的背影,融入门外的黑暗之中,仿佛一头走向既定猎物的恶兽。

而与此同时,怡秋苑内,黄氏正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梦见周良满身是血地站在她床前,指着自己的后颈,哀嚎着“好痛”;又梦见邓昌化身厉鬼,手持银针,冷笑着向她刺来……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寝衣,心脏狂跳不止。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的月信,已迟了半月有余……难道……难道……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如果真是那样,邓昌绝不会放过她!这个孩子,将成为她通奸的铁证!

她蜷缩在床角,无助地颤抖着,眼泪早已流干。窗外,不知何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乌鸦啼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更添几分不祥。

邓昌在暗处精心编织着死亡的罗网,黄氏在明处承受着恐惧的煎熬,而远在县衙的王响,则正对着衙役新呈上来的报告陷入沉思。报告上写着:短工齐盛已被邓昌遣返原籍;镇上铁匠证实邓昌曾定制特殊银针;药铺郎中也隐约提及邓昌购买过曼陀罗粉……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慢慢收拢,指向那个看似悲愤委屈的地主——邓昌。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情欲与贪婪引发的悲剧,正向着最终的血色高潮,无可挽回地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