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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中国古代奇闻录 > 第17章 索命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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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

破屋已然成为人间炼狱的缩影。空气粘稠得如同胶冻,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肺叶像是被那混合着极致腐臭和冰冷异香的恶浊空气灼伤。那味道已经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它超越了单纯嗅觉的范畴,变成了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恐怖攻击,令人头晕目眩,意志崩溃。

王五彻底沉默了。他不再呓语,不再哭泣,只是睁着一双完全空洞、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低矮肮脏的屋顶,如同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空壳。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生命的气息。喂到他嘴边的少量清水,会顺着嘴角流下,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吞咽的本能。

赵天靠着土墙坐着,形容枯槁,眼窝深陷,仿佛苍老了二十岁。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警惕和极致的恐惧,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的手里依旧紧紧握着匕首,但那手臂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毒液,早已渗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只是时间问题。

而屋角的那个“东西”,则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一丝一毫属于“李老六”的痕迹。

它不再蜷缩,而是摊开在那里,像是一团正在持续发酵、膨胀的……巨大白色菌菇?身体肿胀得惊人,将衣物彻底撑裂,露出下面青灰发亮、覆盖着厚厚一层粘稠白色长毛的皮肤。那些白毛变得更长、更密,如同某种邪恶的水草,在几乎凝滞的空气里微微颤动。

它的脸部更是恐怖到无法直视——五官早已被肿胀的肌肉和白毛彻底淹没、扭曲,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只有偶尔,在那浓密的白毛缝隙深处,似乎有一点极其黯淡的、死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是……眼睛?

它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具彻底死去的、正在快速腐烂的怪尸。一整天,都听不到它任何呼吸声或动静,只有那浓烈到极致的、令人作呕的怪味,如同活物般,持续不断地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充斥着整个空间。

然而,赵天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知道,这种死寂,或许才是真正恐怖的开始。这是一种积蓄,一种酝酿。每当夜晚降临,那个邪恶的意识便会准时醒来,继续它的“梳妆”。而每一次醒来,它似乎都离“完成”更近一步。

第六夜,在赵天近乎麻木的等待中,如期而至。

这一次,屋外的景象变得更加诡异。那白毛怪物依旧进行着它的仪式,但动作却变得更加流畅,更加……接近一个真正的“人”。它敷粉(泥灰)、画眉(用不知名的暗红色秽物)、点唇(同样用那暗红色涂抹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唇”形),甚至开始模仿整理衣襟的动作,尽管它身上只有破烂的布条和长毛。

它的呓语也变得更加清晰,不再破碎,而是变成了连贯的、带着某种诡异腔调的宫廷用语,内容依旧是询问“陛下”的喜好,但那语气中的怨毒和冰冷,却几乎要溢出这小小的院落。

赵天看着这一切,心中只剩下冰冷的绝望。他知道,快了。就在今夜,或者明夜。

第七日。

白天是在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和等待中度过的。连风声似乎都停止了,屋外一片诡异的宁静,只有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依旧死死包裹着一切。

赵天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是最可怕的。

他几乎能感觉到,某种难以形容的、庞大的压力,正在空气中累积,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压缩到了极限,随时可能轰然爆炸。

夜幕,如同巨大的、沉重的黑色幕布,缓缓落下。

第七夜。

山风再次刮起,却不再是之前的呼啸嚎哭,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其尖锐、凄厉的、如同万鬼齐声哀嚎的恐怖声响!它们疯狂地抽打着破屋,不再是试图闯入,而更像是在……恐惧地逃离着什么?或者是在为某个恐怖存在的降临而嘶鸣助威?

破屋的门窗在这狂暴的风声中剧烈震颤,发出随时要散架的呻吟。

屋内的油灯早已干涸熄灭,绝对的黑暗笼罩了一切。但那浓烈的恶臭,却仿佛在黑暗中发出了幽幽的、如同呼吸般的微光。

王五依旧空洞地望着屋顶。

赵天紧握着匕首,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丝而不自知。他的全部感官都提升到了极限,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变化。

他知道,要来了。就在今夜。

子时。

当某种无形的界限被跨过的那一刻——

屋外那凄厉如鬼哭的风声,竟然……毫无征兆地,骤然停息了!

不是逐渐减弱,而是像被人一刀切断般,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一样的寂静!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任何狂暴的声响都要可怕千万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被某种更加庞大的、恐怖的存在所吞噬。

在这极致的死寂中,赵天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血管的奔流声,和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疯狂撞击胸腔的心跳声。

然后——

“嘎——吱——”

一声清晰无比、沉闷异常、仿佛来自地底最深处的、木质物体被缓缓推开的声音,穿透了死寂,穿透了墙壁,精准地、冰冷地,响彻在破屋之内!

那声音……那声音分明就是……棺木被推开的声音!

赵天的血液瞬间冻结!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

是幻觉吗?!不!这声音太真实了!仿佛就在……就在屋外响起!

紧接着——

“嗒…嗒…嗒…”

一个缓慢、拖沓、僵硬而滞涩的脚步声,清晰地、一步一步地,从屋外的院子里响了起来。

那脚步声沉重无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积年的枯骨上,又像是穿着沉重的、不合脚的木质鞋履。它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执拗的节奏,正朝着他们破屋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来!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熟悉的奇异冷香,混合着坟墓最深处的土腥和极致的腐败气息,率先穿透薄薄的门板,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弥漫进屋内,瞬间将那原本浓郁的恶臭都压了下去!

这气息……是它!是棺中的那个东西!它来了!它亲自来了!

它不是借用李老六的躯壳!它……它出来了!

“嗬……嗬……”墙角传来王五极其微弱的、如同漏气般的嘶声,他似乎也听到了那脚步声,那巨大的恐惧竟然短暂地刺激了他几乎消亡的神智,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赵天浑身僵硬,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彻骨的寒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死死地盯住房门,瞳孔放大到极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一丝最终的绝望明悟。

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死寂。令人发疯的死寂。

然后,他们那扇破旧的、根本不起任何作用的木门,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缓慢的“吱呀——”声,被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