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宝阁顶层，九霄雅间。
这里是北玄城最高处，凭栏远眺，万家灯火如星河倒卷，颇有一种“手可摘星辰”的既视感。
但叶寒现在没心情看风景，他的目光被那一层轻薄如雾的鲛纱珠帘死死勾住。
帘后，一道倩影正临窗而立，淡金色的流云长裙拖曳在地，勾勒出一段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仅仅是一个背影，便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高贵与冷艳，宛如九天之上不可亵渎的神女。
“这背影……是红颜知己正式版？比凡界那道分身更有料，也更高冷了。”
叶寒跟在古元身后，眼底闪过一丝只有老司机才懂的精光，心里却在暗暗嘀咕：
“想当初在下界烽陵城，夏玉雪可不是这般高冷，最初被自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帅逼脸给迷住的，
还是她主动的，不过，最后还不是在小爷的棍棒教育下变得婉转承欢？
如今换了本体，变这般高冷了，还有点不适应。不知道这其中的滋味，是否会更上一层楼？”
“咳咳！”
古元不知道身后这个年轻人的脑子里正跑着时速一百八十迈的火车，他恭敬地弯腰行礼，声音打破了雅间的寂静：
“大小姐，人带到了。这位便是通过了复试的叶九公子，他在鉴宝一道上，有着令人惊叹的手段。”
想到那只被叶寒一根骨头骗得团团转的太古异种吞月魔狼，古元的老脸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帘后的女子缓缓转身。
即便隔着珠帘，叶寒也能感觉到那两道清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疲惫。
“古老，你先下去吧。”
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威严，那是长期身居高位养出来的气势。
“是。”古元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雅间内，只剩下孤男寡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叶寒鼻子动了动，这味道他熟，在下界每一次事后，这种香味都会在床榻间萦绕许久。
“叶九？”
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挑开珠帘，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即使看过画像，即便在下界有过无数次深入交流，此刻直面这尊本体，叶寒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五官依旧是那般精致，但比起凡界分身的温婉，眼前的女子眉宇间多了一份俯瞰众生的冷漠，那双美眸深邃如寒潭，仿佛能冻结一切非分之想。
唯一的遗憾是，她的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像是被什么难题困扰已久。
她显然没有认出易容后的叶寒。
在融合了下界分身的记忆后，她对那个名为“叶寒”的男人有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但眼前这个长相平平无奇、名为“叶九”的散修，显然跟那个小冤家扯不上半点关系。
“散修叶九，见过玉雪仙子。”
叶寒微微拱手，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得像个正人君子——如果不算他心里正在给对方三围打分的话。
“不必多礼。”
夏玉雪分身的本体——玉雪仙子并没有因为叶寒刚才在楼下的惊人表现而表现出太多的热情，
她走到案桌旁坐下，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声音略显疲惫：
“你能一眼识破吞月魔狼的封印，说明你在辨识古物和异种血脉上确有过人之处。我时间紧迫，不喜废话。”
她手腕一翻，一只古朴的紫檀木盒出现在桌上。
“看看这个。”
没有任何寒暄，甚至没有一杯热茶，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态度。
叶寒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木盒打开。
里面并没有什么珠光宝气，只有一块残缺不全、灰扑扑的古玉。
这玉只有巴掌大小，边缘呈撕裂状，表面布满了宛如蛛网般的裂纹，既没有灵气波动，
也没有法则气息，看起来就像是一块路边随处可见的顽石。
但就在叶寒目光触及这块残玉的瞬间，他丹田内一直安静旋转的混沌玲珑塔，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有点意思。”叶寒双眼微眯，瞳孔深处紫金光芒一闪而逝。
魂瞳术，开！
视野中，那灰扑扑的表象逐渐剥离，在那古玉的最深处，
叶寒看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又浩瀚如星空的银色光流在缓缓流淌。
空间法则！而且是极高层次的空间法则！
“这玩意儿……”叶寒眉头微皱，正准备调动识海中的知识储备。
突然，一道苍老且带着几分猥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咦？这破烂玩意儿怎么会在这里？”
是天机子！
这老神棍自从吃了叶寒不少灵草后，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
此刻在元初监狱里扒着牢门，透过叶寒的神识向外窥探。
“天机子，你认得？”叶寒在心中问道。
“牢头！你太小看老夫了。老夫乃是天机阁祖师爷，这诸天万界还有我不认识的东西？”
天机子哼哼了两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追忆和显摆，
“牢头，你这次算是撞大运了，也算是倒大霉了。”
“少卖关子，说人话。”
“这是‘太古虚空钥’的一半！”天机子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太古时期，有一位以空间入道的仙帝，名为‘虚空大帝’。这老家伙性格孤僻，喜欢把自己所有的宝贝都藏在一个移动的虚空行宫里。”
“而这块残玉，就是开启那座行宫的钥匙之一！”
叶寒心头猛地一跳。
仙帝行宫的钥匙？！
这哪里是古玉，这分明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能引发仙界血雨腥风的超级炸弹！
“怪不得……”
叶寒看着眼前愁眉不展的玉雪仙子，心中瞬间了然。
难怪会被人逼婚，难怪韵宝阁会陷入如此困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看完了吗？”
玉雪仙子的声音打断了叶寒的思绪，她看着叶寒沉默不语，眼中的那一丝希冀正在逐渐熄灭。
“若是看不出来也无妨，这东西……”
“太古虚空钥。”
叶寒淡淡地吐出五个字，随手将那块残玉放回盒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玉雪仙子正在倒茶的手猛地一僵，滚烫的茶水洒在桌上，她却浑然未觉。
她霍然抬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震惊，死死盯着叶寒：
“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虚空大帝行宫钥匙的一半，名为太古虚空钥。”
叶寒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动作熟练得仿佛是这间屋子的男主人，
“而且，这块玉被人下了极为高明的封印，掩盖了原本的空间气息。
如果我没猜错，给你这块玉的人，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
玉雪仙子娇躯轻颤，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找遍了北玄仙域无数鉴宝大师，甚至连中洲的几位老怪物都请教过，
所有人都只当这是一块蕴含微弱空间之力的废玉。
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一眼道破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