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百欲魔宗失败了。”
陈长生松了口气。
百欲魔宗复活灭欲分魂，是想要从灭欲口中得知混沌弥天鉴的下落。
而混沌弥天鉴就在陈长生体内。
他心中又有些庆幸，刚才还好那红色身影出手，将两位魔门天人诛杀。
否则他必然会借助混沌弥天鉴逃走。
这一逃走，等到灭欲醒过来，自然暴露混沌弥天鉴，从而寻到他。
被这种老怪物盯着，恐怕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师弟，你被吓着了？”
夏侯金明见陈长生走神，不由询问。
他又自言自语，“别说是你，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也不知道那红色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如果不是那力量，我们恐怕难逃一劫！”
陈长生闻言，顿时默然不语。
一开始的红色力量，就是从他身体之中出现，他感觉得清楚。
可后来出现的，却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救我们的，难道是那昊天圣宗的妖孽？”
陈长生心中猜测。
当年或许她没有死，只是不在昊天圣宗而已，一直没有回来，导致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可还是不对，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昊天圣宗都灭了万载，就算是那红色身影再厉害，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陈长生又想到娘子说过的话，境界足够，未必不能从那时候活下来。
“如果真是当年那妖孽，为何要救我们？”
他心中疑惑，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巧合。
万年前的妖孽，恐怕已经是老朽之人，难道是因为他击败了对方留在通天塔的气息，所以觊觎他的身体？
就如同魔龙一样，想要占据他意识，对方会不会也是想要借体重生？
这般一想，陈长生心里不自觉蒙上一层阴云。
“或许可以问问娘子！”
陈长生吐出一口气。
夏侯红玉喜好看古籍，知道的事情，远比他多，也许能够从娘子那里得到解答。
……
就在陈长生猜测之时，飞舟外面，枯朽老者张道志忽然出现。
他身上气息残破，宛如枯灯一般，仿佛随时会熄灭。
这是岁月的伤，无法治愈。
作为一个早就该死的人，他一直用秘法沉睡，活到了现在，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飞舟上，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淡淡的看着他，微微蹙眉。
张道志这位活了多年的存在，向来沉稳，此时却有些激动，颤抖。
那苍老的双手，仿佛无处可放。
不仅是在这个时代见到熟人的惊喜，更是在有生之年见到恩人的激动。
上天果然待他不薄，在死之前，还能够见到恩人一面。
他对着飞舟行礼，“张道志，拜见恩人！”
声音不大，却稳稳传入到了飞舟中。
如果让张默看到此刻的情景，恐怕会惊讶无比，爷爷张道志虽然老朽，可声音中充满了不屈和傲意，何时语气中带有如此的恭敬？
夏侯红玉微微摇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恩人！”
她语气淡漠，并没有什么波动。
张道志老朽的身子微微颤抖，他躬着身子，缓缓说道：“道志无意打扰，只是大限将至，出来寻找传人，骤然听到恩人消息，这才上门拜见，窥得恩人一面，已经再无遗憾。当年恩人传道之恩，道志永生难忘。”
声音沙哑，沉重，其中尽是真诚。
“我知恩人不喜打扰，如今冒昧前来，请恩人不要怪罪。”
夏侯红玉依旧摇头，声音清冷，“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我并非什么恩人，也并不认识你，老人家，活了这么久，既然要死了就该到处看看，而不是寻找什么恩人。”
张道志闻言，佝偻的身子勉强站直，“多谢恩人点拨。”
夏侯红玉没再说话，只是看向皇宫方向，玄天圣宗之人，正在赶回来。
张道志见状，心中一声叹息，恩人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平等看待天地之间的一切，视线不为谁停留。
不，也不全是。
张道志想到了皇宫内发生的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红色身影，而后转身消失了。
夏侯红玉依旧没有回头，对她而言，世界上能让她感兴趣的事情不多。
至少这张道志不是。
哪怕他活了许多年，也是从当年那个时代一直过来。
张道志视夏侯红玉为恩人，为同时代熟悉之人。
但是对夏侯红玉而言，他也不过是一个见过三次面，漫长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恩人？
这是个麻烦事。
有这个时间，不如与夫君交谈一番‘礼尚往来’。
……
太师府。
太师躲在密室之中，一言不发。
家人全都被他送走，下人也已经遣散。
从皇都发生变故开始，他就来到了密室之中。
他知道自己被赤云魔君下了秘法，跑是跑不掉，命运早就已经注定。
无论魔门胜败，圣宗之人生死，他都逃不出这个命运。
此时他的手里，紧紧捏住了一个盒子，其中装着的，正是当年那老神仙吩咐他留意的天窍菩提。
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想要将其服用，最终都留了下来。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放在这天窍菩提上，他希望能够在死之前，那老神仙能够出面，救他一命。
可惜，他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等来老神仙，反倒是一股微弱的意识，从他的脑海中迅速壮大。
赤云魔君！
那是赤云魔君的气息！
这位魔君修为虽然才生死境，可也接触到了不少秘密法门，其中就有与白夜的十二魔童差不多的分魂之法。
他在此任务开始之前，心血来潮，撕裂了一缕灵魂投入到了太师识海之中，如果他本体死了，还能够通过这一缕灵魂复活过来。
原本是随手之举，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他的救命索！
赤云魔君灵魂迅速壮大，正在吞噬太师的灵魂。
疼痛瞬间充斥太师的脑海，他凄惨大叫起来，“君上，君上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找更好的肉身，君上饶命！”
赤云魔君漠然无视，迅速吞噬灵魂。
正当太师即将支撑不住时，密室之中忽然响起苍老的声音。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赤云魔君的灵魂一震，而太师迅速抬头，见到那苍老的老者，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
“老神仙救我，救我啊！”
赤云魔君更是忌惮：“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即将老死的人，救不了人，只能杀人。”张道志叹息一声，随手一抹，无论是赤云魔君，还是太师的灵魂，全都在此刻消散。
那盛放天窍菩提的盒子，落在他的手中。
这太师不过是他路途中的一个旅人，当初一时善举罢了，如今对方作恶，他又怎么会出手？
一念及此，张道志忽然一顿。
他想到了恩人，又想到了现在的太师。
对恩人而言，他又何尝不是太师呢？
“着相了，是我着相了！”
他哈哈大笑，寂寥之意充斥着整个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