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辆越野车跟得太近,司机尽管拼命踩死刹车,轮胎在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和两条黑色的印记,但依旧无法避免地狠狠追尾。
车头猛烈地撞击在卡车的钢铁腰身上,瞬间变形、凹陷,引擎盖扭曲翘起,白烟弥漫,彻底报废。
车里的安保人员被撞得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还没等他们挣扎着从变形的车门里爬出来,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凶狠的呼喝声从街道两侧传来!
只见七八个头上套着只露眼睛的黑色头套、手持明晃晃开山刀或钢管的大汉,如同从地底钻出的恶鬼,瞬间包围了两辆受损的越野车。他们用刀尖指着车内,声音嘶哑而充满威胁:
“都他妈给老子在里面待着!谁敢动一下,老子现在就给他放血!听见没有?!”
冰冷的刀锋映照着歹徒凶狠的眼神,车内的人虽然都经过训练,但面对这种亡命徒式的突然袭击和人数劣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憋屈地缩在车里,期望后面的押运车能有机会脱身或求救。
而后面的两辆福特全顺押运车司机,在看到前方突如其来的变故后,心里俱是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倒车调头撤离!
然而,当他们匆忙看向后视镜时,绝望地发现,不知何时,另一辆同样型号的重卡已经幽灵般出现在车队后方,庞大的车身将狭窄的辅路堵得严严实实,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
真正的瓮中捉鳖!
就在这时,另外几个同样蒙面的歹徒,目标明确地直扑两辆押运车!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抓着一个用啤酒瓶改制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瓶口的布条已经被点燃,跳动着危险的橘黄色火苗!
为首的蒙面人用刀柄狠狠敲击着押运车的防弹玻璃,声音透过并不完全隔音的车窗传了进去,带着死亡的寒意:
“车里的人听着!立刻开门滚下来!老子数三声!不下来,就连人带车一起送你们上西天!一!”
喊话的同时,他旁边的一个同伙猛地将手中燃烧的汽油瓶摔在押运车前方的路面上!
“轰!”一大片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二!”冰冷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车内的押运员看着窗外跳动的火焰和歹徒手中那些随时可能扔过来的燃烧瓶,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他们只是打工的,配备的武器也主要是为了威慑,何曾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要烧死所有人的阵仗?
在死亡威胁面前,所谓的职业操守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几乎在“三”字即将出口的瞬间,两辆押运车的车门几乎同时从内部被推开,里面的押运人员双手抱头,脸色惨白地鱼贯下车,自觉地蹲在了路边,不敢有丝毫反抗。
几名手持燃烧瓶的蒙面歹徒立刻扔掉手中的危险品,动作麻利地分别钻进了两辆押运车的驾驶室。引擎重新被点燃。
与此同时,横在路中的那辆卡车迅速启动,向后倒车,让出了一个勉强可供通行的缺口。
两辆载着无价藏品的押运车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加速,试图从这个临时打开的缺口逃离现场。
然而,就在此时——
“呜哇——呜哇——!”
尖锐、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迅速变得清晰、响亮!
几辆顶着警灯的执法队车辆,如同神兵天降,风驰电掣般从街道的另一端呼啸而来!
刚刚启动,还没跑出多远的押运车里的歹徒显然没料到执法队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顿时慌了神!
驾驶车辆的家伙猛地踩下油门,试图强行冲卡,但狭窄的道路和前方尚未完全让开的路障使得车速根本无法提起。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中,周雪柔第一个推开车门,矫健地跃下警车。
她目光如电,迅速扫过现场——侧翻冒烟的越野车,撞毁的护卫车,蹲了一地的押运员,以及那两辆正在试图逃窜的押运车和正在慌忙倒车让路的卡车。
她的心猛地一沉,这场面,远比秦川电话里轻描淡写的“热闹”要严重得多!
这时,范晓莉艰难地从侧翻的越野车破碎的车窗里爬了出来,头发散乱,额角带着擦伤血迹,昂贵的套装也沾满了灰尘。
她踉踉跄跄地跑到周雪柔面前,也顾不得形象,带着哭腔急声喊道:
“警官!警官!他们是劫匪!抢走了我们运送藏品的车!那里面是我们博物馆的全部家当了!求求你们,快追啊!”
张魁也捂着流血的胳膊跑了过来,指着押运车逃离的方向,声音嘶哑:
“他们往那边跑了!刚走没多久!”
周雪柔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对身旁的队员下令:
“一队二队,立刻追击!保持通讯,随时报告位置!三队,控制现场,救护伤员,封锁路口!”
她同时拿起肩头的对讲机,向指挥中心清晰、快速地汇报了情况,请求立刻调动周边警力,设置路障,进行全城围堵。
快速部署完毕后,周雪柔才将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范晓莉,公事公办地问道: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运输的是什么物品?把具体情况详细说一下。”
范晓莉连忙回答,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我们是沧海藏珍阁的!我是馆长助理范晓莉。因为我们的博物馆昨晚被人纵火烧毁了,为了安全起见,庞馆长命令我们将馆内所有珍贵的藏品转移到岛城商业银行的金库保管。”
“没想到……没想到行驶到这里就遇到了这伙天杀的劫匪!”
沧海藏珍阁?纵火?转移藏品?周雪柔的秀眉瞬间蹙紧,心中疑窦丛生。
秦川……他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让自己来,真的是为了抓劫匪,还是……另有所图?
张魁在一旁焦急地补充,试图强调事态的严重性:
“警官!那些被抢的藏品,很多都是国宝级别的!总价值……总价值简直无法估量,至少上百亿啊!请你们一定要追回来!”
“光天化日之下,持械抢劫,破坏车辆,性质极其恶劣!我们绝不会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周雪柔语气坚定地安抚道,随即对范晓莉和张魁说:
“你们两个,还有这些押运员,现在都需要跟我回执法队协助调查,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范晓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向周雪柔请求:
“警官,我可否先给我们馆长打个电话?他一定急坏了!”
“先上车吧,路上打。”
周雪柔干脆利落地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警车。
范晓莉和张魁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一坐上警车,范晓莉也顾不得形象,立刻用还在发抖的手拨通了庞瑞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显然庞瑞霖一直在等消息。
然而,没等范晓莉开口,听筒里就传出了庞瑞霖压抑着暴怒的、如同火山爆发前兆的低吼:
“又出什么事了?!”
范晓莉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脱手,她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
“馆……馆长……我们……我们在半路上……遇到劫匪了……他们……他们把车都抢走了……藏品……藏品全没了……”
“废物!一群废物!!!”
庞瑞霖的怒吼声瞬间穿透手机,震得范晓莉耳膜嗡嗡作响,那声音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如果那些藏品找不回来,你们所有人都他妈不用回来了!自己找地方跳海吧!否则,我会让你们比死更难受!”
范晓莉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连忙对着手机保证:
“馆长……您别急……警方已经在了!他们正在追击!一定会……一定会把藏品追回来的!一定……”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就在这时,警车内的对讲机传来了清晰的呼叫声,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情松:
“周队!周队!报告!我们已经成功拦截其中一辆押运车!车上货物经过初步核对,封条完好,没有丢失!重复,一号目标车辆已控制!另一辆押运车也已锁定,正在包围中,预计五分钟内即可完成拦截!”
范晓莉听到这个消息,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仙乐,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终于落回去一半,她几乎是哭着对着手机喊道:
“馆长!您听到了吗?!警方找到了!找到一辆了!藏品没事!另一辆也快追上了!没事了!没事了!”
周雪柔拿起对讲机,冷静地回复:
“干得好!控制住现场,确保人员和物品安全。将找到的押运车直接护送回队里。另一辆,务必人赃并获!”
“明白,周队!”
放下对讲机,周雪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眉头却再次微微蹙起。
事情……似乎顺利得有些过分了。
劫匪策划如此周密,动手如此狠辣,怎么会在执法队的追击下如此不堪一击?
而且,秦川那个电话的时间点,巧合得让人心生疑虑。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而织网的人,似乎对所有人的反应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