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山总舵正殿内,议事刚毕,秦沧澜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我坐镇总舵,稳固后方、调度粮草。陈师傅!有劳您率领精兵前往让川,与雷周兄的畲寨弟子汇合。”
陈靖起身拱手,须发虽白却气势如虹:“总舵主放心!老夫定不负所托!”
苏砚上前一步补充:“总舵主,我已派人快马加鞭赶往知音涧,给清玄前辈送去消息。”
“派人送信终究不及亲往稳妥。”苏云汐抬眸,眼中带着对前辈的敬重与稳妥考量,“知音涧是我故地,沈前辈于我们有恩,此番破阵关乎全局,我与林舟理应亲自前往恳请前辈相助,才显诚意。”
林舟颔首附和:“不错。青崖兄的咫尺天涯术瞬息千里,我们三人同行,往返不过片刻,既能当面请教破阵细节,也能让前辈安心。”
秦沧澜略一沉吟,点头应允:“也好。你们速去速回,务必注意安全。”
三人辞别众人,快步走出正殿,同时催动咫尺天涯术。
话音未落,三道流光冲天而起,划破大罗山的晨雾,朝着知音涧方向疾驰而去。咫尺天涯术果然名不虚传,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山川草木飞速倒退,不过半柱香时间,那熟悉的潺潺流水声便已传入耳畔。
流光散去,三人稳稳落在知音涧的青石小径上。苏云汐踏着湿润的石阶缓步前行,指尖不自觉拂过身旁的老桃树——这树是她幼时与父亲亲手栽种,如今已枝繁叶茂,花开满枝。二十余年光阴倏忽而过,她自幼在此长大,与林舟在白云三折瀑练剑、应潮潭悟功的点滴往事,如涧中流水般在心头缓缓流淌。此番一别半载,历经藏锋谷险劫、雁门关风霜,再归旧地,物是人非,心中满是复杂感触。
“在想什么?”林舟放缓脚步,与她并肩而行,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他自然知晓她的心思,这知音涧的一草一木,都藏着两人共同的回忆。
苏云汐浅浅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怅惘与释然:“想起在应潮潭练功,总被潭水打湿衣袍,你还笑我,结果自己转身就踩滑了石头,摔得浑身是泥。”
“虽只时过半年,却恍惚隔世。”林舟失笑,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两人说话间,一缕清越琴音顺着风飘来,时而高旷如松涛贯谷,时而低回似孤雁哀鸣,隐隐透着难以言喻的凝重。沈青崖走在前方,闻言驻足:“这琴音风骨凛然,想必便是沈前辈了。”
三人循着琴音继续前行,很快便见崖边石凳上坐着一道素白身影,正是沈清玄。他指尖抚琴,神情专注,仿佛早已察觉三人到来,却未停下弹奏,直到一曲终了,余韵悠长。
沈青崖快步上前,拱手躬身:“沈前辈”。林舟与苏云汐亦随之躬身问好:“见过前辈。”
沈清玄收琴转身,目光如潭,先扫过三人风尘仆仆的衣袍,最终落在林舟肩头,那里虽无实物,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金芒流转。“镇岳剑归位,藏锋谷的上古封印也算彻底解开了。”他语气平淡,却难掩欣慰,转而话锋陡转,“你们可知,墨渊手中的幽荧焰,并非偶然所得?”
三人皆是一愣,苏云汐秀眉微蹙:“前辈此言何意?难道这凶火的唤醒,另有隐情?”
“何止是隐情。”沈清玄面色沉凝,“幽荧焰乃上古凶煞之火,寻常方法根本无法唤醒。墨渊为了此火,掳走了近百名百姓,尽数投入血池,以百魂为引,才硬生生将这沉睡万年的凶火召出。”
“百名百姓!”阿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与苏砚提前出发,骑着快马也赶到了。少年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眼中满是怒火,“这墨渊简直丧心病狂!”
林舟眼神一寒,指尖不自觉抚上肩头引气穴,那里的镇岳剑似有感应,透出一丝凌厉锋芒:“如此说来,他的功力已远超我们预估,绝非闭关修炼那般简单。”
“正是。”沈清玄指着卷轴上勾勒的地形图,上面赫然是黑风教总坛明王峰的全貌,三座红点呈三足鼎立之势,标注得极为醒目,“明王峰下暗藏三座血阵,分别为噬魂阵、焚心阵、炼骨阵,相互呼应,源源不断为幽荧焰提供煞气。若不先破此三阵,即便我们联手,也难敌被凶火加持的墨渊。”
苏云汐凑近细看,指尖点在其中一处红点:“前辈,这三座血阵是否各有玄妙?若贸然分兵,恐遭暗算。”
“云汐姑娘所言极是。”沈清玄颔首,“噬魂阵以活人魂魄为引,能乱人心智;焚心阵借幽荧焰余威,烈焰焚身难挡;炼骨阵则淬毒于阵中,中招者筋骨尽蚀。每一座阵都有黑风教的护法坐镇,实力不容小觑。”
沈青崖沉吟道:“沈前辈,崂山派的秘术可破噬魂之扰,我愿去破噬魂阵。”
“我去焚心阵。”林舟当即开口,肩头金芒闪烁,“镇岳剑专克幽荧焰,此阵非我莫属。”
苏云汐目光坚定:“那我便去炼骨阵。白云阁的白云心法可解阵中毒气,我自有应对之法。”
阿竹急忙上前一步,“云汐姐,炼骨阵凶险万分,我跟你一起去!我练的爆炎符或许能帮上忙!”
苏砚亦颔首道:“我与阿竹一同随行,也好有个照应。我新制的破毒符,可暂时抵挡阵中煞气。”
沈清玄捋了捋长须,目光扫过众人:“分兵破阵固然可行,但需约定时辰,三阵同时动手,以免被墨渊各个击破。明日三更,月上中天之时,便是破阵之刻。”他从怀中取出三枚玉佩,递到三人手中,“此乃传音玉佩,危急时刻可相互联络。切记,破阵后即刻赶往主峰,莫要恋战。”
林舟三人接过玉佩,入手温润,隐隐有灵力流转。“多谢前辈指点。”三人异口同声道。
就在此时,沈清玄手中的琴弦突然无风自颤,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他脸色微变,猛地抬头望向明王峰方向:“不好!血阵煞气异动,墨渊恐怕已察觉我们的动向!”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突然卷起一团黑雾,黑雾中隐隐传来鬼哭狼嚎之声,朝着知音涧疾速袭来。林舟神色一凛:“是黑风教的人!他们来得好快!”
“看来墨渊早已布下眼线。”沈清玄站起身,手中古琴发出铮铮鸣响,“你们速去准备,我来挡住他们!”
“前辈保重!”林舟不再多言,拉着苏云汐的手,“我们先回营地整装,按原计划行事。”沈青崖点头跟上,阿竹与苏砚亦紧随其后。
黑雾转瞬即至,数十名黑风教教徒从中冲出,个个面目狰狞,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为首的是一名独眼护法,手持一柄鬼头刀,厉声喝道:“沈清玄,识相的交出镇岳剑,否则今日便让知音涧化为血海!”
沈清玄抚琴而立,琴声陡然变得激昂,如金戈铁马,震得教徒们耳膜生疼:“墨渊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尔等助纣为虐,今日便在此地伏法!”
琴弦波动间,一道道无形的音波席卷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教徒惨叫着倒地,七窍流血而亡。独眼护法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依旧色厉内荏:“一起上!他不过一人一琴,耗也要耗死他!”
教徒们齐齐发难,刀光剑影与黑雾交织,朝着沈清玄猛攻而去。琴声忽高忽低,时而如利刃破甲,时而如柔水缠丝,将一众教徒死死缠住。
另一边,林舟等人已回到临时营地。苏云汐快速整理着行囊,将解毒丹与符箓分发给众人:“炼骨阵的毒气霸道,大家务必将解毒丹随身携带,万一中招也好及时服用。”
阿竹小心翼翼地将爆炎符贴身藏好,眼神中满是跃跃欲试:“云汐姐,你放心,到了阵中我一定听指挥,绝不擅自行动。”
沈青崖闭目调息,周身泛起淡淡的青光:“噬魂阵的幻象困不住我。明日三更,我们准时动手。”
林舟取出镇岳剑,剑身出鞘的瞬间,金光万丈,将营地照得如同白昼。“此剑沉寂万年,今日便让它再斩凶邪。”他轻抚剑身,眼中满是决绝,“墨渊欠下的血债,该清算了。”
苏砚检查着手中的破毒符,沉声道:“我已让人传信给雷周兄,让他带领畲寨弟子在明王峰下接应,待我们破阵后,便一同围攻主峰。”
夜色渐深,知音涧的琴声依旧不绝,只是其中多了几分杀伐之气。林舟等人各自调息养精蓄锐,等待着三更时分的决战。明王峰上的黑雾愈发浓郁,三座血阵的煞气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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