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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国公“病重”,夫人侍疾

玉汤山的冬日,比京城来得更早一些。寒风卷着枯叶,在山谷间呼啸穿梭,吹得别苑殿宇的窗棂咯咯作响。温泉池水氤氲的热气,似乎也难以完全驱散这日渐浓重的肃杀与寒意。

谢砚之站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最新送达的几封密信。信上的内容,比窗外的寒风更冷,字里行间透出的权谋算计与血腥气息,几乎要透纸而出。

废储风波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太子被变相软禁东宫,形同废人。秦王、楚王两派势力角逐日趋白热化,互相攻讦,牵连甚广。朝中官员人人自危,纷纷站队,每日都有官员被弹劾下狱或“称病”避祸。更令人心惊的是,皇帝的态度依旧暧昧不明,甚至有意纵容,借机清洗了不少昔日与端王或有牵连、或只是碍眼的臣子。

这已不仅仅是立储之争,更是一场皇帝借力打力、重新梳理朝堂格局的大清洗!

谢砚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如鹰隐。

陛下将他们“恩养”在此,固然是忌惮与隔离,但何尝不是一种观望?观望他们是否安分,观望这朝堂风波是否会波及到他们这新立的“功勋”之家。如今风波已起,皇帝下一步会如何?是否会借着清洗端王余党的由头,将他们也一并纳入“整顿”的范围?毕竟,他们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功高震主,本就是取死之道。何况他们还握着皇室最不堪的隐秘。

绝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主动卷入那夺嫡的漩涡,成为任何一方的棋子或靶子。

必须示弱,必须退让,必须让皇帝觉得他们已无威胁,已不足为虑。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形。

他猛地咳嗽起来,起初只是几声轻咳,随即愈演愈烈,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脸色也迅速变得潮红,身体微微摇晃,不得不伸手扶住书案才稳住身形。

“砚之!”云映雪刚从内室走出,见状脸色骤变,急忙上前扶住他,触手只觉他手臂肌肉紧绷,体温却有些异常偏高,“你怎么了?可是旧伤……”

谢砚之就着她的搀扶,缓缓坐到旁边的软榻上,呼吸急促,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握住云映雪的手,指尖用力,递过一个极其隐晦的眼神。

云映雪是何等聪慧之人,瞬间心领神会。她脸上担忧之色更浓,声音却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音:“需要我做什么?”

“旧伤……恐是沉船时留下的暗疾,加之近日天气骤寒,风寒入体……”谢砚之的声音变得沙哑虚弱,断断续续,“需……需立刻上书告假……闭门谢客……你……侍疾……”

云映雪立刻点头,眼中已泛起恰到好处的泪光,声音带着颤意:“我这就去唤太医!不,先让人去熬驱寒的汤药!”她说着,便要转身,姿态慌乱,完全是一副因夫君骤然病重而六神无主的模样。

谢砚之却微微摇头,声音更弱:“别惊动太多人……先……上书……”

“好,好,你先歇着,别说话,我这就写折子!”云映雪扶他躺下,替他盖好锦被,动作轻柔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她快步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执笔的手却“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好不容易才稳住,开始书写告假的奏章。字迹甚至因为“惊慌”而略显潦草。

奏章中以极其恳切惶恐的语气,陈述谢砚之因沉船旧伤未愈,又感染严重风寒,突然病倒,咳喘不止,甚至伴有晕厥之兆,实在无法履行公务,恳请陛下恩准其于别苑静养,闭门谢客,以免病气冲撞圣驾及同僚云云。

写罢,她立刻唤来心腹侍卫,命其以最快速度送往京城呈递御前。

很快,整个别苑都“知道”了国公爷突然病重的消息。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压抑。太医被匆匆请来,诊脉后得出的结论与奏章所言别无二致——旧伤复发,风寒入体,来势汹汹,需绝对静养,切忌劳神动气。

汤药一盅盅地送入殿内,浓重的药味弥漫开来。

谢砚之就此“一病不起”,终日卧于榻上,面色苍白,咳嗽声时而压抑时而剧烈,一副病骨支离、元气大伤的模样。除了云映雪和极少数心腹,外人一律不见。连皇帝派来“探病”的内侍,也只能隔着屏风听到几声虚弱的咳嗽和云映雪带着哭腔的回话,看到那偶尔伸出来接药碗的、瘦削苍白的手。

云映雪则完美扮演了一位忧心忡忡、日夜不休、衣不解带侍奉病榻的贤妻。她眼下很快出现了乌青,面容憔悴,神色间充满了疲惫与焦虑,应对各方探询时,言语得体却难掩悲伤无助。

然而,无人知晓,在那终日弥漫的药味和看似愁云惨淡的殿宇之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病重”的谢砚之,在无人时,眼神依旧清明锐利。他虽卧于榻上,却通过云映雪,时刻掌握着外界的动向。

云映雪则充分利用了她早年暗中经营、如今已悄然织就的一张网络——通过几家看似不起眼、实则互通声气的钱庄、当铺作为节点,传递消息,接收情报。这些地方人来人往,账目资金流动频繁,极易隐藏信息传递,且难以追踪。

她每日“侍疾”之余,便以查阅账本、安排府内用度为由,接触那些明面上送来“日常用度”、实则为情报载体的物品。或是某本账册的特定页码,或是某件珠宝的暗格,或是夹在银票中的薄纸……信息被源源不断地送入别苑,经过云映雪的解读梳理,再报予榻上的谢砚之。

朝中谁又被贬斥了,哪两家联姻了,边关粮草调动如何,漕运新规推行可遇阻力……乃至皇帝近日召见了谁,说了些什么,诸皇子府邸又有何异动……虽非事事巨细靡遗,但关键的风吹草动,皆未能逃过这张无形的暗网。

皇帝听闻谢砚之病重,初时或许尚有疑虑,又派了心腹太医前来诊视。那太医医术高明,一番望闻问切下来,竟也未能看出太大破绽(谢砚之内力精深,控制脉象体温并非难事),只得回禀陛下,国公确系旧伤沉疴爆发,需长期静养。

加之云映雪表演得情真意切,别苑内外守卫回报亦是国公府终日药气弥漫,夫人以泪洗面,不见外客,皇帝那点疑虑便也渐渐放下了。一个病重的、远离权力中心的臣子,显然比一个手握重兵、知晓隐秘、且可能介入立储之争的臣子,要令人安心得多。

于是,别苑的“病情”通报,成了每日送往御前的例行公事之一,却也渐渐不再引人特别关注。

殿内,炭火烧得暖和。

谢砚之倚在榻上,听着云映雪低声汇报刚收到的消息,关于秦王又在某件事上压了楚王一头。

他端起一旁温着的参茶,呷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让他们争吧。”他淡淡道,“这病,我们还得再‘病’些时日。”

云映雪替他掖了掖被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药快没了,明日得让‘伙计’再送些‘黄连’进来。”

谢砚之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黄连,可是真苦。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苑之外,风波恶。

别苑之内,“病人”与“侍疾者”,却在这方寸之地, 默默地编织着属于自己的罗网,静待风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