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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古今独一份”,御笔朱批。

暖阁内,龙涎香雾无声缭绕,沉凝的空气如同凝固的琥珀。那两份明黄锦缎、金线盘龙的赐婚书,在紫檀托盘上流淌着刺目的皇权威仪,却更像两座无形的囚笼,悬在谢砚之与云映雪的头顶。

乾元帝的目光,如同深潭底部最沉的寒铁,在谢砚之沉静如渊的面容与云映雪低垂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上反复碾磨。他指节敲击紫檀扶手的“笃笃”声,是这片死寂里唯一的声响,沉闷得如同丧钟前奏。

时间在凝滞的香雾中缓慢爬行,那无形的弦绷紧至极限,发出无声的哀鸣。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突兀地从御座之上传来。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洞穿世事的、带着浓重玩味与更深沉忌惮的复杂情绪,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过暖阁的每一寸空气。

乾元帝身体微微前倾,明黄常服下的身躯仿佛蕴藏着即将喷薄的风暴。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锁定了谢砚之,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精准地凿入寂静:

“谢爱卿,云氏。”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与穿透力,扫过云映雪怀中那个不起眼的粗布包裹,仿佛能隔空触摸到里面那架曾掀翻侯府、亦曾于刑场掷珠索命的冰冷金算盘。

“你二人……” 乾元帝的语调变得异常缓慢,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掂量史册传奇的意味,“一个,执掌刑狱,杀伐决断,血染獬豸冠,人称‘活阎王’。”

他的视线移向云映雪,那眼神里混杂着探究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悸:“一个,拨金算盘,掌钱流脉,于无声处听惊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得‘算盘千金’。”

暖阁内落针可闻。高进忠屏息垂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乾元帝身体微微后仰,靠回宽大的椅背,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加深,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要将眼前这对男女的灵魂都剖开来看个分明:

“从当初那场‘灰衣劫道’,你二人初遇于微末暗巷,刀光血影……”

“灰衣劫道”四字,如同惊雷!那是谢砚之秘密追查盐案、云映雪意外卷入的隐秘起点!帝王竟对此也了如指掌!暖阁的空气仿佛瞬间倒流回那个染血的夜晚。

“……到朔方边关,风雪连营,查毒盐、破军资贪墨,九死一生,几度埋骨黄沙……”

画面仿佛在香雾中展开:废弃驿站外的凛冽寒风,刀锋交击的火星,两人在生死绝境中背靠背的喘息与眼神交汇。

“……再到帝都风云诡谲,查抄永昌侯府,算盘之下,百年勋贵盘根错节的根基土崩瓦解……”

金算盘敲击账簿的清脆声响,侯府倾塌时扬起的漫天尘埃,林氏最后的癫狂嘶吼……

“……直至今日菜市口,血染刑台,掷珠入棺,向幽冥立契,清算至死不休!”

乾元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这惊世骇俗的历程所震撼、又深深忌惮的激昂,如同惊雷炸响在暖阁穹顶:

“**查案查得夫妻同心,掀翻半个朝廷!**”

他目光如炬,死死钉在眼前这对男女身上,一字一句,如同史官落下最惊心动魄的判词,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

“**古今——也是独一份了!**”

“古今独一份!”

这五个字,裹挟着帝王金口玉言的重量,如同九霄惊雷,狠狠砸落!是惊叹?是史无前例的定论?更是最深沉的忌惮与警告!它宣告着这对男女的羁绊与手段,早已超脱儿女情长,化作一柄劈开朝堂迷雾、搅动天下风云的绝世凶刃!其锋,其烈,其不可控,前无古人!

高进忠的头几乎埋进胸口,冷汗浸透内衫。

谢砚之依旧垂眸,负在身后的手,玄色衣袖下指节根根绷紧如铁,积蓄着撕裂一切的力量。云映雪低垂的睫毛剧烈颤动,怀中粗布包裹里的金算盘,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瞬间变得滚烫,迦南寒毒带来的麻木被这句“独一份”的定论彻底灼穿,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汹涌蔓延。

乾元帝的目光掠过那两份华美卷轴,最终,他缓缓起身。

明黄的龙袍拂过冰冷的御案,他一步步走下丹墀,走到并肩而立的两人面前。那股属于九五之尊的、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铅块,沉沉压下。

他亲自拿起其中一份卷轴,并未假手于人,而是径直递向谢砚之。动作缓慢而庄重,带着帝王赐予的无上荣宠,更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与……掌控。

“此乃朕,亲笔所书。” 乾元帝的声音沉冷如冰,目光锐利如淬毒的刀锋,直刺谢砚之的眼底,仿佛要剖开那层沉静,看清其下汹涌的暗流。他的视线又转向云映雪苍白的面容,落在她怀中的包裹上,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警告:

“为尔等……正名。”

递出卷轴的动作在谢砚之玄色袖口前微不可察地一顿,乾元帝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九幽寒风吹过:

“**望尔等……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四字如冰锥,裹挟着帝王深不见底的疑忌与赤裸裸的警告,狠狠扎来!那锐利的目光,更是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套向两人!

暖阁内,连龙涎香的流动都彻底冻结。

谢砚之缓缓抬起手。动作沉稳如山岳,没有丝毫犹豫或迟滞,稳稳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华美到刺眼的明黄卷轴。指尖触碰到冰凉滑腻的锦缎,如同握住了一块裹着金箔的寒冰。

“臣,谢陛下隆恩。” 声音低沉依旧,听不出波澜,唯有躬身时,那挺直的脊梁如同永不折弯的孤峰。

云映雪亦随之屈膝,声音清冷如雪:“民女,谢陛下隆恩。” 她低垂的目光掠过那华美的卷轴,心头浮现的,却是那张泛黄发脆、带着玄铁私印与暗红血指印的婚书。指尖在粗布包裹下,无声地拨动了一下冰冷的算珠。

乾元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烙下最后深深的一瞥,复杂难辨。他不再言语,转身,明黄的身影重新隐入御案后那片象征至高权力的阴影。

“退下。”

谢砚之紧握着那份华丽而冰冷的“恩典”,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轻轻托住云映雪微凉的手肘。两人再次躬身,转身,并肩,朝着暖阁外那明亮却更显森严的宫门走去。

玄色与素白的身影,在氤氲的龙涎香雾中穿行,如同两道划开华丽牢笼的界限。那份御笔亲书的赐婚书,在谢砚之手中沉甸甸的,华美的锦缎下,仿佛有帝王的烙印在无声灼烧。

身后,御座之上,乾元帝的目光穿透袅袅香雾,死死追随着那两道离去的背影,如同最阴鸷的鹰隼。

笃…笃…笃…

指节敲击扶手的沉闷声响,再次在死寂的暖阁中回荡,如同帝王心头那翻腾不息、再也无法平息的——

**惊涛疑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