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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廷烨那份言辞恳切、以“旧伤复发,心力交瘁”为由请求致仕归乡的奏表,被快马加鞭送至汴京,呈递御前。然而,事情并未如预期般顺利。新帝阅览后,并未立刻准奏,而是陷入了沉吟。

于新帝而言,顾廷烨虽已远离权力中心,但其人本身便是一面旗帜,一种象征。他代表着军方的某种稳定,代表着先帝托孤旧臣的余晖,更代表着新帝自己“不忘功臣”的仁德形象。更何况,顾廷烨能力卓着,虽称病,但万一将来边境或有大事,未必没有再度起复的可能。如此轻易放其彻底归隐,于新帝的统治格局而言,似乎并非最优选。

数日后,皇帝的旨意还未下达,反倒是宫中派来的第二位太医,带着更多珍贵的药材,抵达了顾廷烨乡间的庄园。这一次,来的不仅是太医,还有一位皇帝身边得力的中年太监,带来了陛下口谕,言辞恳切,关怀备至,表达了陛下对顾侯爷身体的深切忧虑,再三强调朝廷仍需倚重老臣,望其以国事为重,安心静养,待身体好转再为朝廷效力云云,实则仍是挽留之意。

太医的诊视自然依旧是“旧伤沉疴,忧思过度,亟需静养”,与之前别无二致。但那太监审视探究的目光,以及言语间隐含的试探,却让顾廷烨和明兰明白,陛下并未完全相信他们“称病”的说辞,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送走太监和太医,顾廷烨站在窗前,眉头微蹙。明兰端来参茶,轻声道:“陛下……似乎还是不愿放人。”

顾廷烨接过茶盏,并未饮用,目光投向远处层叠的山峦,声音有些低沉:“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在他眼中,我或许还有价值,亦或他只是需要做出一个重旧臣的姿态。”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但我去意已决。这并非以退为进的策略,而是真心所想。既然一次陈情不够,那便二次、三次。病势沉重,无法理事,陛下终究不能强留一个‘病人’在朝。”

于是,隔了半月,顾廷烨的第二封辞表再次送达京城。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哀切,甚至提及夜间时常惊悸、旧伤疼痛难忍,已无法长时间阅看文书、处理事务,实在有负皇恩,恳请陛下体恤,允其归乡了此残生。随表附上的,还有那位太医(已由顾廷烨设法打点妥当)出具的更加“严重”的脉案和诊断说明。

与此同时,顾廷烨开始真正“病”给外界看。他不再见任何外客,庄园大门时常紧闭。偶尔有实在推脱不掉的旧部或邻居前来探望,看到的便是顾侯爷面色苍白、倚榻休养、言语气虚的模样。明兰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眉宇间总是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色,对外言语也是滴水不漏,只道侯爷需要绝对静养,谢绝了一切打扰。

消息渐渐在汴京传开:“顾侯爷的病,看来是真的重了。”“可惜了,一代名将,竟被旧伤所累。”“陛下虽有心挽留,奈何……”

新帝听着身边不同渠道反馈回来的信息,看着顾廷烨那字字泣血、情真意切的第二封辞表,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或许仍有疑虑,但作为一个想要彰显仁德的君主,强留一个“病重”的功臣在朝,于名声有损。再三挽留后顺势准奏,厚加赏赐,方能显示皇恩浩荡,全始全终。

又过了大半个月,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皇帝的恩旨终于伴随着丰厚的赏赐——金银、帛匹、珍稀药材,乃至一道特许其保留全副侯爵仪仗以荣归故里的旨意,送达了庄园。

宣旨太监朗声宣读旨意,对顾廷烨的功绩大加褒奖,对其病情深切关怀,最终“不得已”准其所请,允其致仕归乡,并赐下诸多恩赏,望其安心静养,颐享天年。

顾廷烨由明兰和小厮搀扶着,跪接圣旨,声音“虚弱”却足够清晰地谢恩:“臣……顾廷烨,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尘埃,终于落定。

送走宣旨太监,关上庄园大门。顾廷烨直起身,脸上那份病态的苍白和虚弱竟在瞬间褪去了大半,虽然依旧能看出些许疲惫,但眼神清澈锐利,与方才判若两人。他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那气息悠长而深远,仿佛将积压在胸中多年的浊气一并吐出。

明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心疼,也充满了为他感到的轻松。她走上前,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微笑道:“这下,可是真正自由了。”

顾廷烨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沉稳而温暖:“是啊,自由了。往后余生,只是顾廷烨,只是你的夫君,团哥儿的父亲。”他的目光扫过这处居住了数年的庄园,已有离别之意,“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回宥阳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