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深秋。
北风卷着枯叶,在青石铺就的古道上打着旋,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李老栓裹紧了粗布棉袄,牵着自家的黑狗“玄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靠山屯赶。他是镇上的货郎,这次去山外进货,耽搁了半月,没想到回程时遇上了连阴雨,硬生生把路冲得泥泞难行。
“玄黑,再加把劲,过了前面那片老林,就到屯子了。”李老栓拍了拍黑狗的脖颈,声音里带着疲惫。
玄黑是条纯种的黑背,通体乌黑发亮,没有一根杂毛,唯独额头上有一撮月牙形的白毛,像是上天烙下的印记。这狗是三年前李老栓从一个游方道士手里买来的,道士说这狗是玄犬转世,能辨阴阳,镇邪祟,让他好生养着,关键时刻能救他一命。当时李老栓只当是道士胡诌,图个吉利,可这三年来,玄黑的灵性却屡屡让他吃惊——夜里遇着狼,玄黑一声吠叫就能把狼群吓退;进山采药,玄黑总能避开毒蛇陷阱,甚至还曾在山火蔓延时,硬生生把他从火场里拖了出来。
此刻,玄黑却有些反常。它耷拉着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死死盯着前方的黑风口老林,四肢绷紧,像是遇上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咋了?玄黑?”李老栓心里一紧。他知道玄黑通灵,从来不会无端受惊。顺着玄黑的目光望去,老林里黑漆漆的,树木的枝桠交错,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在月光下投射出狰狞的影子。更奇怪的是,这老林平日里就算是深夜,也该有虫鸣兽叫,可此刻却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像是被吸走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突然,玄黑猛地竖起耳朵,对着老林深处狂吠起来。它的叫声尖利而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惧,额头上的月牙白毛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李老栓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货郎担子差点掉在地上。他隐约看到,老林深处似乎有一团黑影在蠕动,那黑影没有固定的形状,像是一团浓墨,在树林间穿梭,所过之处,原本就枯黄的草木瞬间变得焦黑,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机。
“邪门玩意儿!”李老栓啐了一口,拉着玄黑就想往回走。可玄黑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任凭他怎么拉拽,都纹丝不动,反而对着那团黑影龇牙咧嘴,露出雪白的獠牙,喉咙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响,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对峙。
就在这时,那团黑影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他们的方向飘了过来。它移动的方式极其诡异,不是走,也不是飞,而是贴着地面滑行,所过之处,地面上的泥水都凝结成了冰碴,散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李老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人形的黑影,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黑雾,黑雾里隐约能听到女人的哭声,凄厉而哀怨,听得人头皮发麻。
“鬼!是鬼啊!”李老栓魂飞魄散,腿一软就瘫倒在地,手里的货郎担子摔在一旁,里面的杂货撒了一地。
玄黑见状,猛地挣脱了李老栓的手,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那团黑影扑了过去。它的叫声震耳欲聋,额头上的月牙白毛光芒更盛,像是一盏小小的灯笼,在黑暗中照亮了一片区域。
黑影似乎被玄黑的气势震慑,停下了脚步。女人的哭声变得更加尖锐,黑雾也翻腾得更厉害了,像是要将玄黑吞噬。
玄黑丝毫不惧,它在黑影面前停下,前肢压低,身体弓起,做好了攻击的姿态。它的眼睛死死盯着黑影,瞳孔里倒映着黑雾的翻腾,嘴角的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泥坑。
突然,黑影猛地张开“双臂”,黑雾像是潮水般涌向玄黑。黑雾所过之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带着一股腐朽的恶臭,让人头晕目眩。
玄黑猛地一跃,避开了黑雾的正面冲击,同时张开嘴,对着黑影的核心部位狠狠咬了下去。它的牙齿像是锋利的钢刀,咬在黑影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冰块上。
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哀嚎。黑雾剧烈地翻腾起来,像是被重创了一般,原本凝聚的人形也变得涣散起来。
玄黑落地后,不退反进,再次朝着黑影扑了过去。它知道,对付这种邪祟,一旦退缩,就会被对方有机可乘。它的每一次扑咬,都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额头上的月牙白毛光芒闪烁,像是在净化着黑雾的邪恶。
李老栓趴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却又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看到玄黑在黑雾中穿梭,像是一位无畏的战士,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狠辣,而那团黑影则在玄黑的攻击下节节败退,黑雾越来越淡,女人的哭声也越来越微弱。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改变了策略。它不再与玄黑正面抗衡,而是猛地化作一道黑烟,朝着李老栓的方向飘了过来。它似乎知道,李老栓是玄黑的软肋,只要抓住了李老栓,就能反过来要挟玄黑。
“不好!”李老栓吓得魂飞魄散,想要爬起来逃跑,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玄黑见状,怒吼一声,猛地转身,朝着黑烟追了过来。它的速度极快,在黑烟即将触碰到李老栓的瞬间,一口咬住了黑烟的尾部。
“滋啦——”
剧烈的声响再次响起,黑烟像是被点燃的沥青,发出刺鼻的气味,同时伴随着更加尖锐的嘶鸣。玄黑死死咬着黑烟,脑袋左右摇晃,像是在撕扯着什么。黑烟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挣脱玄黑的撕咬,可玄黑的牙齿像是焊在了上面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渐渐地,黑烟的挣扎越来越弱,颜色也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被北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黑松开嘴,对着青烟消失的方向又狂吠了几声,确认对方已经彻底消散,才摇了摇尾巴,走到李老栓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在安慰他。
李老栓这才缓过神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玄黑的脑袋,发现玄黑的嘴角沾着一些黑色的粘液,身上的毛发也有些凌乱,显然刚才的战斗也消耗了它不少力气。
“玄黑,好样的!多亏了你啊!”李老栓的声音带着哭腔,若不是玄黑,他今天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收拾好散落的杂货,重新挑起货郎担子,牵着玄黑,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黑风口老林。一路上,玄黑依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直到走进靠山屯的村口,看到了熟悉的房屋和灯光,它才放松下来,耳朵耷拉下来,跟着李老栓回了家。
回到家后,李老栓给玄黑弄了一大盆肉骨头,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既感激又后怕。他想起了游方道士的话,原来玄黑真的是玄犬转世,真的能镇邪祟。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那团黑影并非普通的孤魂野鬼,而是被封印在黑风口老林深处的“缢鬼”,因近期阴气加重而破印而出。而玄黑的这次出手,虽然暂时击退了缢鬼,却也彻底激怒了它。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朝着靠山屯悄然逼近。
靠山屯是个依山而建的小村子,总共也就几十户人家,平日里邻里之间互帮互助,倒也和睦。可自从李老栓遭遇缢鬼的事情在村里传开后,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了一片恐慌之中。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黑风口老林是块凶地,几十年前就有不少人在那里失踪,据说都是被山里的邪祟给害了。以前村里有个老道士,在老林边上设了个结界,才把邪祟给镇住了。可老道士去世后,结界没人维护,时间一长,自然就失效了。
李老栓的遭遇,让村民们更加坚信了这一点。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天一黑就不敢出门,村里的小孩也被禁止在村口玩耍,整个村子都变得死气沉沉。
可怕什么来什么。没过几天,村里就出了事。
村里的王二柱,是个出了名的懒汉,平日里游手好闲,专爱占小便宜。那天晚上,他赌钱输了个精光,心里郁闷,就喝了点酒,趁着酒劲,想去黑风口老林里打点野味,好换点钱翻本。
村里人都劝他,说那地方邪门,让他别去。可王二柱根本不听,还嘲笑村民们胆小怕事,说什么“就算真有鬼,老子也能把它抓来当筹码”。说完,就扛着猎枪,醉醺醺地进了老林。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发现王二柱没回家,就组织了几个人,进老林里去找。结果在老林深处的一棵老槐树下,找到了王二柱的尸体。
只见王二柱躺在地上,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死的,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惊恐的表情。更诡异的是,他的尸体浑身冰冷,却没有一点僵硬的迹象,反而像是刚死不久一样,皮肤还带着一丝弹性。
“是缢鬼!肯定是缢鬼干的!”有人认出了王二柱脖子上的勒痕,吓得脸色惨白,“以前老道士说过,缢鬼最喜欢用绳子勒死人,然后吸食人的魂魄!”
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没人敢靠近王二柱的尸体。
村里的族长李老爷子,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沉声道:“大家别慌,先把二柱的尸体抬回去,找个地方安葬了。然后再想办法对付那缢鬼。”
几个胆大的村民,用门板把王二柱的尸体抬了回去,准备第二天就下葬。
可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又出了变故。
负责看守尸体的是王二柱的弟弟王三柱。他坐在尸体旁边,心里又害怕又难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夜里,王三柱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原本躺在门板上的王二柱,竟然坐了起来!
王三柱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叫出声来。他看到王二柱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堪,没有一点神采,嘴角还流着黑色的粘液,脖子上的勒痕变得更加明显,像是要裂开一样。
“哥……哥你没死?”王三柱颤抖着问道。
可王二柱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慢慢地从门板上爬了下来,动作僵硬而诡异,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朝着王三柱的方向走了过来。
“哥!你别过来!”王三柱吓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角,再也退无可退。
就在这时,王二柱猛地扑了过来,双手死死掐住了王三柱的脖子。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王三柱根本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用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盯着自己,嘴角的黑色粘液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带着一股腐朽的恶臭。
“救命!救命啊!”王三柱拼命地呼救,声音嘶哑。
他的呼救声惊动了村里的人。李老栓和几个村民拿着锄头扁担,匆匆赶到王家。一进门,就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王二柱死死掐着王三柱的脖子,王三柱脸色发紫,眼看就要不行了,而王二柱的尸体上,竟然缠绕着一股淡淡的黑雾,正是李老栓之前遇到的那种黑雾!
“是尸变!二柱的尸体被缢鬼附上了!”李老爷子惊呼道。
玄黑也跟着李老栓来了,它一进门,就对着王二柱狂吠起来,额头上的月牙白毛光芒闪烁。它能感觉到,王二柱的身体里,藏着那个熟悉的邪恶气息。
“玄黑,上!”李老栓大喝一声。
玄黑像是接到了命令,猛地朝着王二柱扑了过去。它一口咬住了王二柱的胳膊,锋利的牙齿瞬间刺穿了王二柱的皮肤,咬下了一块血肉。
可王二柱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依旧死死掐着王三柱的脖子。他的身体被玄黑咬住,竟然只是微微一顿,然后猛地转过身,朝着玄黑扑了过来。
玄黑松开嘴,灵活地避开了王二柱的攻击。它知道,对付这种被邪祟附身的尸体,普通的攻击根本没用,必须攻击它的要害,也就是藏在尸体里的缢鬼核心。
王二柱的攻击越来越疯狂,他的动作虽然僵硬,却带着一股蛮力,周围的桌椅板凳被他撞得东倒西歪,发出“砰砰”的声响。村民们吓得不敢上前,只能拿着家伙,在一旁呐喊助威。
玄黑与王二柱周旋着,它不断地用爪子抓挠,用牙齿撕咬,想要找到缢鬼的核心。可缢鬼藏得很深,不断地在王二柱的尸体里移动,让玄黑难以命中要害。
渐渐地,玄黑有些体力不支了。它的身上被王二柱抓伤了好几处,鲜血染红了它乌黑的毛发,额头上的月牙白毛光芒也变得暗淡了一些。
李老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突然想起了游方道士临走时说的话:“玄犬虽能镇邪,但邪祟若附于实体,需以阳气旺盛之物辅助,方能破其邪力。”
阳气旺盛之物?李老栓猛地想起,自己家里有一把祖传的桃木剑,是他爷爷留下来的,据说桃木能驱邪避灾,阳气十足。
“我去拿桃木剑!”李老栓大喊一声,转身就往家里跑。
村民们见状,纷纷上前,想要拦住王二柱,给李老栓争取时间。可王二柱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几个村民根本拦不住他,反而被他撞得人仰马翻。
就在这危急关头,玄黑猛地一跃,跳到了王二柱的背上,然后用嘴死死咬住了王二柱的后颈。它知道,后颈是人体阳气最弱的地方,也是邪祟最容易盘踞的位置。
“滋啦——”
一声刺耳的声响,玄黑的牙齿咬在后颈上,一股黑烟从王二柱的后颈处冒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鸣。王二柱的身体猛地一僵,动作瞬间停止了。
玄黑死死咬着不放,额头上的月牙白毛光芒再次变得炽盛起来,像是在净化着黑烟。黑烟越来越浓,嘶鸣越来越响,王二柱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挣扎。
就在这时,李老栓拿着桃木剑赶了回来。他看到玄黑正死死咬着王二柱的后颈,黑烟翻滚,知道机会来了。他举起桃木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王二柱的后颈处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桃木剑刺穿了王二柱的后颈,插进了他的身体里。一股黑色的液体从伤口处喷了出来,带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嗷——”
一声凄厉的嘶鸣,黑烟从王二柱的身体里猛地窜了出来,化作一道黑影,朝着门口的方向逃去。
玄黑见状,松开嘴,猛地朝着黑影追了出去。它知道,这是彻底消灭缢鬼的最好机会,绝不能让它跑掉。
黑影的速度极快,朝着黑风口老林的方向逃窜。玄黑紧随其后,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夜色中穿梭。
李老栓和村民们也跟着追了出去,可他们的速度哪里比得上玄黑和黑影,没跑多远,就看不到它们的身影了。
“玄黑!”李老栓大喊着玄黑的名字,心里充满了担忧。
他们只能朝着黑风口老林的方向跑去,希望能赶上玄黑。
与此同时,玄黑正在与黑影展开一场生死追逐。黑影在前面逃,玄黑在后面追,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黑影似乎被逼急了,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化作一团浓浓的黑雾,朝着玄黑扑了过来。
黑雾里,女人的哭声再次响起,凄厉而哀怨,像是要把人的魂魄都勾走。黑雾中,还伸出了无数只干枯的手,朝着玄黑抓来。
玄黑毫不畏惧,它猛地加速,迎着黑雾冲了过去。额头上的月牙白毛光芒万丈,像是一轮小小的太阳,照亮了黑暗的夜空。它张开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吠叫,这声吠叫带着凛然的正气,竟然将黑雾震得微微一滞。
趁着这个机会,玄黑猛地扑进了黑雾之中,用嘴狠狠咬住了黑雾的核心。那是一团黑色的雾气凝聚而成的小球,里面隐约能看到一张扭曲的女人脸。
“滋啦——”
黑色小球被玄黑咬住,发出剧烈的声响,像是烧红的烙铁遇上冰水,黑雾瞬间沸腾起来,无数干枯的手在雾中疯狂抓挠,却连玄黑的皮毛都碰不到。玄黑牙关紧咬,额间月牙白毛的光芒穿透黑雾,将周围的黑暗撕开一道道裂口,那些凄厉的哭声在正气灼烧下,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嗷呜——”玄黑仰头发出一声长吠,声音震得林间落叶簌簌作响,它脖颈用力,锋利的牙齿狠狠闭合,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黑色核心竟被它生生咬碎。
黑雾如同失去了根基的潮水,瞬间开始溃散,那些干枯的手化作青烟消散,女人的哀嚎也越来越弱,最终被林间的风声吞噬。玄黑嘴里叼着半块还在冒烟的黑色碎块,甩了甩脑袋,将其吐在地上,那碎块落在枯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便化作一滩黑色粘液,渗入泥土中,再也不见踪影。
玄黑喘着粗气,浑身毛发被汗水和黑雾熏染得有些凌乱,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可它依旧警惕地环顾四周,直到确认林间再也没有一丝邪祟的气息,才摇摇晃晃地朝着靠山屯的方向走去。
此时李老栓和村民们才气喘吁吁地赶到,远远看到玄黑的身影,李老栓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快步跑上前,一把抱住玄黑的脖子,声音哽咽:“玄黑,你可算没事!”
玄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诉说刚才的凶险。村民们围了上来,看着玄黑身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那滩残留的黑色痕迹,无不面露敬畏。
“玄黑真是神犬啊!这下缢鬼总算被除了!”有人感叹道,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老爷子蹲下身,摸了摸玄黑额间的白毛,沉声道:“这缢鬼怨气极重,核心虽碎,但难保没有残魂逃窜,咱们还得小心。”他转头看向众人,“把二柱的尸体抬去后山火化,骨灰撒进河里,别让邪祟再有可乘之机。另外,家家户户门口挂起桃木枝,点燃艾草,驱驱阴气。”
村民们连忙应声,没人再敢怠慢。李老栓抱着玄黑往家走,玄黑的身体有些发沉,显然刚才的战斗耗光了它太多力气,走到半路,竟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玄黑!玄黑!”李老栓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抱起它往家跑。到家后,他小心翼翼地给玄黑清理伤口,又找来村里的郎中。郎中检查后说,玄黑是力竭加上邪气侵体,需要好生休养,若是能找到些补气养神的草药,或许能恢复得快些。
李老栓当即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进山采药。可他刚说完,就被李老爷子拦住了:“老栓,黑风口老林刚经此一劫,阴气未散,你独自进山太危险。我让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跟着你,再让玄黑好好歇着,别再让它受累。”
第二天一早,李老栓带着三个村民,背着竹篓进了山。可他们刚走进老林边缘,就察觉到不对劲。往日里还算熟悉的山路,此刻竟变得陌生起来,原本清晰的路径被落叶覆盖,周围的树木也像是换了位置,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
“不对劲,这林子怎么变样了?”一个村民疑惑道,语气里带着不安。
李老栓心里一沉,突然想起老道士说过,邪祟作祟后,常会扭曲周遭气场,形成“迷魂阵”。他刚想让大家后退,就听到林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树后窜了出来,直扑向最前面的村民。
那黑影速度极快,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黑雾,正是缢鬼的残魂!原来它并未彻底消散,而是躲在林间养伤,此刻见有人进山,便想再次夺舍害人。
“小心!”李老栓大喊一声,举起手里的桃木剑就迎了上去。可那残魂异常灵活,避开桃木剑的锋芒,转而扑向旁边的村民,尖利的爪子朝着村民的面门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吠叫,玄黑竟然追了过来!它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挣脱了绳索,一路循着气味赶到了老林。
玄黑眼中满是怒火,朝着残魂猛扑过去,额间的月牙白毛再次亮起微光。残魂显然对玄黑充满了恐惧,吓得转身就逃。玄黑紧追不舍,林间再次响起了它的吠叫和残魂的哀嚎,一场新的追逐,在迷雾笼罩的老林中再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