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休的手还搭在赵大宝肩上，碎石路上那串湿漉的脚印突然抽动了一下。
黑液像活物般扭动，从地面隆起，化作三条锁链直扑赵大宝后心。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拖得向前一栽。
“躲！”风不休一把将他拽开，自己却来不及退后。锁链擦过他的手臂，皮肤瞬间泛起紫斑，像是被毒藤扫中。
他咬牙，右手猛地一划。
前方半空撕开一道裂隙，银光一闪，赵大宝的身影消失在夹层通道里。另一道对称裂隙同步出现在祭坛基座侧面，赵大宝滚了出来，趴在地上喘气。
风不休没时间看他。三根黑液锁链在空中盘旋，重新聚合，凝成一张布满符文的大网，朝他当头罩下。网眼流转着扭曲的咒纹，空气都被压得凹陷。
他知道这不只是物理攻击。
这是妖族的“空间绞杀咒”，能直接碾碎人的经络和灵脉。普通闪避根本没用，只要还在咒术范围内，就会被锁定。
他盯着那张网，脑中飞转。双缝空间能存物、能瞬移，能不能……反弹能量？
念头刚起，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高阶空间类法术，是否启动镜像引导协议？】
他愣了半秒。
“是！”
掌心剧痛，一道主裂隙在他面前强行撕开。几乎同时，另一道完全对称的裂隙在祭坛另一侧——也就是那名灰袍咒师的背后——无声浮现。
咒网落下，触碰到主裂隙边缘的瞬间，风不休双手合拢。
两道裂隙同步闭合又再开启，形成一个极短的闭环通道。咒术的能量流顺着裂隙被吸入，沿着双缝夹层疾驰，从后方镜像裂隙喷涌而出。
灰袍咒师正要掐诀补招，忽然背后银光炸现。
他只来得及回头，就被自己的“空间绞杀咒”正面轰中。护体灵光当场崩裂，胸口如遭重锤，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祭坛基座上发出闷响。
“咳！”一口紫血喷出，溅在黑石台阶上迅速蒸发，留下焦痕。
他艰难抬头，看见风不休站在碎石台边缘，右掌前裂隙未散，左手指节渗血，显然强行扭转空间法则反噬了自身。
“不可能……”咒师撑着骨杖想站起，“你用了‘空间回旋’？碎灵界没人懂这个！”
风不休没回答。他靠在一根断裂的石柱旁，呼吸急促。刚才那一招耗尽了残余金流，双缝空间嗡嗡震颤，像是随时会崩塌。
但他知道成功了。
不是闪避，不是硬抗，而是把对方的攻击原样送回去——只不过换了个方向。
这就是双生空间的新用法：镜像反弹。
他抬起手，抹掉嘴角溅到的一滴血沫，低笑一声：“回旋？我管这叫‘你打你的，我打你后脑勺’。”
赵大宝这时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第一件事是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半只焦黑的烤妖兔露出来，外皮糊得发硬，但香味还在。
他走过去，塞进风不休手里：“刚才打得猛，火候过了，将就吃。”
风不休低头看着那团黑乎乎的肉，没接话。他把烤妖兔放进胸前裂隙，存了起来。
下一顿总得有吃的。
咒师挣扎着举起骨杖，杖头符文亮起，又要结印。风不休眼神一冷，左手在身前虚按。
一道微弱裂隙再次生成，位置刚好卡在咒师与祭坛之间。只要对方动作稍大，就会触发空间挤压。
咒师僵住，脸色铁青。
他知道这小子看不见裂隙，但能预判他的行动路线。刚才那一击已经证明，这不是普通的空间异能。
那是能颠覆战斗逻辑的东西。
风不休喘了口气，靠在石柱上不动。他不敢轻举妄动，体内空荡荡的，连维持一道裂隙都吃力。若再来一次高强度对抗，双缝空间可能直接崩溃。
但他不能退。
祭坛顶端那团旋转的光球还在震动，频率越来越快。空气中的甜腥味加重，呼吸都变得困难。
赵大宝蹲在他旁边，小声问：“风哥，咱们不上去吗？”
“现在上去就是找死。”风不休盯着光球，“那东西在充能，等它爆开，整个祭坛都会塌。”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打死他？”赵大宝指了指咒师。
“我没力气了。”风不休说，“而且……他不是目标。”
他们来是为了查黑色脚印的来源，确认祭坛用途。现在咒师重伤，警戒阵已破，信息也拿到了——这地方确实有问题，而且涉及高阶空间术。
再打下去只会耗死自己。
他慢慢滑坐在地，背靠着石柱。左手指节的血顺着掌心流下，在地面滴成一小滩。双缝空间仍在运转，但速度变慢，像是老旧的齿轮在勉强转动。
系统界面终于有了动静：【镜像反弹协议激活，解锁‘空间回旋’雏形。奖励：折叠步+10%联动效率。】
他没看奖励内容，只是闭了闭眼。
赢了，但赢得很险。
若不是上一战掌握了“双缝操控外物”的技巧，刚才那一招根本没法完成。从控制锁链到反弹咒术，本质都是利用对称裂隙引导能量流。差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赵大宝啃了一口剩下的烤兔腿，嘟囔：“你说那黑脚印是谁留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风不休睁开眼：“不是人留的。”
他看向祭坛基座底部。那里有一圈刻痕，已经被泥土覆盖大半，但还能看出是个逆向符阵。脚印的起点就在阵心。
“是阵法养出来的活咒。”他说，“用血祭催生，伪装成足迹引人靠近，再发动突袭。”
赵大宝听得脖子发凉：“那咱俩咋没中招？”
“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风不休说，“我的双缝空间自带干扰场，低级咒术靠近就会失灵。你要是单独走，早就被拖进去了。”
赵大宝吐了吐舌头，把最后一口肉咽下去。
雾气深处，祭坛顶端的光球忽然震颤加剧，一圈波纹扩散开来。地面微微晃动，几块碎石滚落台阶。
风不休立刻抬头。
光球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型。
不是能量凝聚，更像是……从另一个空间被拉进来。
他撑着石柱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金流枯竭的后遗症开始发作，视野边缘发黑。
“别动。”他对自己说。
现在冲上去毫无意义。他需要恢复，需要准备，需要搞清楚这祭坛到底连着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胸前裂隙，确认烤妖兔还在。然后缓缓闭眼，开始引导体内残存的空间之力，一点点修补双缝结构。
赵大宝见状，乖乖闭嘴，蹲在一旁守着。
咒师靠在基座上，嘴角还在流血。他死死盯着风不休，眼中充满震惊和忌惮。
这个人类，不该存在。
他掌握的术，是妖族失传百年的禁忌之法。而他，竟像是随手就用了出来。
难道……他是“那个预言”里的人？
风不休忽然睁开眼。
他没看咒师，而是望向祭坛顶端。
光球的震动停了。
表面浮现出一道细缝，像是蛋壳裂开。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缝里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