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辰那句“发送一份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大礼”，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太和殿内炸响。
所有大臣都懵了。
大礼？我们拿什么送礼？
拿我们刚被人家化成沙子的铠甲？
还是拿我们被折叠进地壳的铁路？
就连刚刚领命，准备大干一场的墨子荣，此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子封神台】是人道系统的核心服务器，是法则级的防御矩阵，是未来人道物理学的基石……但它，没有攻击模块啊！
陛下，咱们这服务器，防火墙是顶级的，可它……没装杀毒软件啊！
炎辰看穿了所有人的疑惑，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而戏谑。
“谁说送礼，就一定要打打杀杀？”
他转头看向墨子荣，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玩坏了”的愉悦光芒。
“墨爱卿，朕问你，【天子封神台】的本质是什么？”
墨子荣一愣，随即挺起胸膛，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彩，大声回答：
“回陛下！其本质，是一台史无前例的‘人道信息交互中枢’！它以大炎国运为能源，以亿万民心为算力，理论上……可以向整个世界，广播任何我们想广播的信息！”
“说得好！”
炎辰抚掌大笑，
“那朕再问你，什么信息，是这世间最强大，最无法被磨灭，也最……烦人的？”
墨子荣呆住了。
最强大的信息？
是天地至理？是大道符文？
不，不对！
他猛然想起了三天前，那个不知死活，试图用神念刺探天启城的倒霉蛋——千机阁的洞玄真人！
他想起了洞玄真人是怎样被那亿万道充满了鸡毛蒜皮、吃喝拉撒的凡俗念头，给硬生生冲成了白痴！
一个可怕而又荒诞的念头，在墨子荣的脑海中浮现。
他看着炎辰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试探着，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陛下……您说的大礼，莫非是……”
“没错！”
炎辰打了个响指，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如同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
“就是垃圾信息！”
“朕要给那五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清净无为的老怪物，来一场史无前例的……精神污染！”
“朕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民思想的汪洋大海’！”
此言一出，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
王敬忠那准备死谏的嘴巴张成了“o”型，能塞进一个鸡蛋。
闻人泰那刚毅如铁的脸上，肌肉正在疯狂抽搐。
“用……用市井间的流言蜚语、东家长西家短，去对付那些能够抹平山河的仙人？”
这……这比让他们脱光了衣服上战场，还要离谱一万倍啊！
然而，炎辰已经没有耐心跟他们解释了。
他端坐于封神台之巅，神情陡然肃穆，帝魂的意志与整座人道系统瞬间连接！
“墨子荣！执行‘大洪水’计划！”
“定位那五道神念的源头！给朕锁定他们的‘道标’！”
墨子荣先是一怔，随即猛然想起了那位试图窥探天启城、最后神念被冲成白痴的洞玄真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击中了他，让他瞬间通透！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不再是迷茫，而是燃起了风暴般的狂热：
“臣……遵旨！保证完成任务！”
他扑到封神台下方一排充满了蒸汽朋克风格的控制台前，双手如同幻影般在那些闪烁着光芒的水晶按键和黄铜拨杆上飞舞！
“人道中枢系统启动！国运能源接入……功率百分之百！民心念力池连接……数据流稳定！”
“目标锁定程序启动！开始扫描世界法则层……正在追踪高维能量反应……”
嗡——
整座【天子封神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
台体上那亿万道代表着“人道物理学”的符文，如同被唤醒的星河，逐层亮起，散发出幽紫色的光华。
在所有人都无法感知的维度，一张由信念与数据构成的无形大网，以天启城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个大炎王朝！
东海之滨，白玉京。
太虚道君盘坐于云海之上，正在静静体悟刚才那一指抹去一城之水的法则余韵。
他很满意。
这种不动声色，于无形中决定亿万生灵命运的感觉，正是天道应有的漠然与威严。
那只蝼蚁的反击，应该快来了吧？是燃烧国运的垂死一击？还是驱动那些可笑铁疙瘩的徒劳炮火？
他拭目以待，然而，就在此时，他那与天道几乎融为一体的道心，猛地一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诡异的波动，顺着法则之弦，悄无声息地连接到了他的神魂本源。
不是攻击，没有恶意。
就像……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打开了一个无比喧闹的……菜市场？
“神仙快乐水！陛下亲赐，龙王担保！一碗下肚，延年益寿！一两银子一碗，先到先得，假一赔十啦喂！”
一个充满了市井气息的叫卖声，如同魔音灌耳，突兀地在他那清净了数千年的脑海中炸响。
太虚道君：“？”
他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神仙快乐水？是什么新的丹药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个念头，如潮水般涌来。
“隔壁王屠户家的婆娘，昨天跟东街的李裁缝跑了！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啊！”
太虚道君：“……”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无数个！
“我藏在床底下的三文私房钱，不会被我家那口子发现了吧？急！在线等！”
“楼上那家的娃娃又嚎丧了！再哭！再哭信不信我顺着哭声爬过去揍你！”
“陛下今天朝会上的样子好帅啊……要是能给他生个猴子就好了……”
轰！！！！
亿万道充满了油盐酱醋、爱恨情仇、八卦绯闻的凡俗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不，是如同亿万吨信息量的垃圾数据海啸，瞬间冲垮了他那坚如磐石的道心防线！
太虚道君那张仿佛由白玉雕琢的脸上，青筋，一根一根地，爆了起来！
他那清净琉璃、映照天道的道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泼进了一锅滚烫的、混杂着猪下水和烂菜叶的……地沟油！
“噗！”
一口蕴含着道韵的金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下的云海。
“这是……什么妖法！！！”
他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