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已经直接是午饭时间,付琉七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坐起来后,看到床头已经放好了她的家居服和贴身衣裤。
付琉七穿好衣服,站起来走了两步后,又“嘶”一声折返回来,拿起手机请了明天的假。
出了卧室,迟川祈刚好也从厨房出来,食物的香气中,他直勾勾看着她走过来,掐着她下巴彼此交换了一个深吻。
亲到一半,付琉七就把他推开了,皱着眉:“我嘴唇疼。”
迟川祈低头看了看,“肿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付琉七莫名其妙地打断他:“只是嘴唇肿了而已,至于道歉道四遍吗?”
迟川祈轻咳一声,“……不止嘴唇,一遍代表一个地方。”
付琉七:“……”
她本来已经没感觉了,被他一提又浑身不对滋味起来,怪异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迟川祈将饭菜都端出来,四菜一汤非常丰盛,付琉七这次记住拍了个照,然后说:“这又算什么?庆祝我浴火重生?”
迟川祈沉思了一会儿,用商量的语气问:“那我下次买冰感的?”
付琉七:“……请你闭嘴。”
吃完饭之前,她都不会再跟他说话。
饭后得闲,迟川祈去厨房刷锅,付琉七拿起手机,回复从昨晚开始就没顾得上回复的消息。
大学毕业以后,付琉七清理了一次好友,不但将自己认为不会再联系的同学和陌生人通通删除,用不上的群也全都退了,消息栏一下子清净起来。
每天闲聊的消息不多,都是朋友和同事,外加一个亲哥。
看完亲哥发来的消息后,付琉七心虚地坐直了。
付琉七:【周五晚上的商务酒局你怎么没去?害我一大跳。】
付流司:【我想不去就不去。】
付流司:【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怎么害你了?】
十几个小时都没等到她的回复,就在刚才他们吃饭前,付流司又发了一句:【我胃炎上医院挂水了,现在办出院。我怎么害你了?你人呢?回我一下。】
付琉七随便回了个惊讶表情包,叫住厨房里忙碌的迟川祈说:“……爱妃,有什么饭是五分钟内就能做出来的吗?”
迟川祈放下刷子:“你没吃饱?”
“不是,我哥胃炎住院了。”付琉七把手机屏举给他看,捏了捏鼻子,“如果我们现在过去送饭,刚好能赶上他出院。”
刚说完,手机又震动一声。
付琉七看了看,几秒钟后抬头,尴尬地说:“好了,你不用做了,他已经出院了。”
-
虽然付流司拒绝了付琉七来送他出院的好意,但付琉七还是觉得她应该表示一下。
周一那天中午,带着迟川祈提前做好的爱心病号餐,带去了付流司当经理的子公司。
子公司规模不大,租了写字楼的半层,付琉七被前台带到付流司的办公室,他刚出院,脸色还有些苍白,正对着电脑敲打什么。
付经理还保持着付老板的随性,穿着一身卫衣牛仔裤,狭长眼眸无精打采地眯着,像刚睡醒下楼取快递的男大学生。
“喏,迟川祈给你做的病号餐,少油少盐。”她把饭盒放在桌上。
付流司抬头看了她一眼,懒得客气,端过来就吃。
吃到一半,又想起来问:“我怎么害你了?”
正说着话,一个穿着西装、身材微胖的男人点头哈腰地端着咖啡进来,似乎是来汇报工作。
他一抬头,看见付琉七放肆地坐在经理的办公桌上,脸上的谄笑瞬间僵住,手一抖,咖啡差点洒出来。
付琉七也愣了一下。
她觉得有点眼熟,看他们似乎要讲事情,一时没吭声,自己走到一边沙发坐下,狐疑地将他的外貌特征发给跟她一起参加酒局的女同事。
“哥,”那男人走后,她从手机上抬起头,“刚才那个男的,是公司不可撼动的一员大将吗?”
付流司翻了个白眼:“这公司没了谁都能照样转,包括我。”
付琉七一听,理直气壮地开始告状,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这男的骚扰她和她同事的经过。
付流司“啧”一声,“就你,还去酒局呢。”
他也没说这件事情最后要怎么处理,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半小时后,付琉七手机一震,是女同事发来的尖叫:【我的天!你猜怎么着?那个在酒店门口纠缠咱俩的油腻男刚被合作商公司开除了!合作商还发来了致歉函!】
付琉七抬头看了看对面神色如常、继续喝小米汤的哥哥,回复说:【天呢!太好了!真是坏人有坏报!】
她在哥哥公司又待了一会儿,浇了浇办公室角落没人管的富贵竹,擦了擦办公桌上积灰的金钱豹,虔诚地对窗台上的关公许了日进斗金的愿望并收获一记霸总哥哥的白眼后,正准备离开,窗外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手机屏幕亮起:【走了吗?我在你哥公司楼下。】
付琉七走到窗户边,看到公司大门外,有个风衣男人就站在那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伞檐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削瘦,身形挺拔清隽。
付琉七立即回头问:“哥哥,你开车来的吗?带伞了吗?”
付流司头都没抬,“没,把你伞给我留下。”
虽然付琉七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但付流司直接说出来还是让她很不爽,“我不,凭什么。”
“那我坐迟川祈车回去,你替我加班打伞挤地铁。”
“……”虽然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挤地铁,付琉七还是悻悻地说:“我那伞还挺贵的,你挤地铁的时候小心点,别弄丢了。”
楼下,雨水在伞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看到付琉七出来,迟川祈向前几步,将伞面稳稳地罩在她头顶。
雨幕模糊了周遭的一切,他的气息却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未被世俗浸染的、淡淡的少年感。
“流司怎么样?”他接过她手里的包,随口问道。
“吃了你的饭生龙活虎,还试图订一个月的上门送餐服务被我的天价跑腿费劝退,不过约了每周日中午的免费到店用餐。”
付琉七戳了戳他挺括的风衣领子,“迟大厨,这个客人很大方,手指缝里出来撒一点点金子就够我们小两口十年不饿肚子了,你要好好招待。”
小、两、口。
迟川祈点点头,笑了起来,“好。”
伞很小,只容得下他们轻微的呼吸,和衣衫摩擦的窸窣声。
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构成一处令人安心的、独属于他的空间。
走了一段,他忽然停下。
付琉七疑惑地转头,却见他把伞递给自己,然后俯下身,伸出手,替她系上了不知何时松开的鞋带。
鞋带垂在地上的部分已经被雨沾湿了,他又拿出卫生纸,沾了沾上面的泥水。
站起来后,擦干净手,撑着伞看过来。
未语先笑。
周遭所有的喧嚣都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伞下的方寸之地,和他唇畔清晰可见的弧度。
一刹恍若当年。
他们约好了雨天再见,但付琉七没想到他真的会履约。
那时她有没有一瞬会想到今天。
他会再次看过来。
用一双含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