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迟川祈用一封古老的挂号信就跟付琉七远程求婚成功后,宋佳妮特别震惊。
“浪漫是挺浪漫的,不是有句词叫什么从前车马很慢信件很远……但是钻戒放信封里直接寄过来?他也不怕丢了???”
付琉七开心地转着手上的戒指,“只是订婚戒指啦,没那么贵。结婚用的对戒还要等真的要结婚的时候再去买。”
宋佳妮捂着心口,一脸艳羡,同时嘴角又向下瘪起。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付琉七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放下戒指说:“我支持你绑架并睡服闵世毓。”
宋佳妮呜呜呜地往后倒在沙发上,“法律不支持。”
付琉七来到她身边坐下,“你们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没有进展。”宋佳妮偏过头,不太高兴地噘着唇,“我看他天天忙死了,又要准备法考又要准备毕业论文,还要操心实习,我都不敢找他聊天了。”
大学四年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后,课程量虽然减少,但毕业论文带来的压力可一点都不比课业压力小。
光是准备开题报告,付琉七就忙得焦头烂额。
“佳妮,你论文生的怎么样?”
“生出来个头,我导又给我按回去了。”这是最近宋佳妮的另一桩伤心事,“白瞎了我思考好几天才给它起出来的名字。”
“什么?”
“面向小型核反应堆的应急操作智能化生成方法研究。”
付琉七一脸问号。
宋佳妮的大学专业是核工程与核技术,学了四年,头发没了三分之一,这让她非常后悔当初报志愿时没有填计算机。
武添宜就学了计算机,她的头发倒是没怎么掉,只是脾气比以前火爆了一倍。
“我导说了我是八百年难得一遇的物理奇才,这辈子一定会发明出一种一键炸毁全世界的新型核弹武器佳佳妮号。我现在要想的应该是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时的领奖词,而不是闵世毓现在在哪里我想去找他一起吃晚饭。”
宋佳妮突然拿着手机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一边穿外套一边兜鞋,“嘿嘿”、“嘿嘿”、“嘿嘿”地笑着。
“闵世毓回复我他现在正准备去食堂打饭,姐妹我去泡他了拜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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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琉七分到的导师要求他们每周都要汇报一次进度,在这样的模式下,就算她再不想写论文,word文档左下角的字数还是由几百字平稳地增加至五千字、八千字、直至超过一万字。
一年一度的毕业季伴随着蝉鸣声到来。
国外的大学要比国内大学早毕业一个月,五月底,付琉七还在准备答辩ppt,迟川祈已经在国外完成了学士学位授予仪式。
并于当天,向付琉七发送了一张毕业照片。
他穿着一身黑色学士服,站在校园里的标志建筑物前,脖子上搭着一条蓝底红边的垂布,上面绣着校徽和毕业时间。
学位帽的流苏被他随意拨到一侧,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晰漂亮的眉眼。
目光投向镜头,唇角带着一抹极淡却轻松的笑意。
此情此景,就连夕阳的光辉也偏爱他,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这张照片让付琉七对他的思念值升到了最大。
新学期开始后,两人都在忙着自己的论文和答辩,已经四个月没见面了。
但就算毕业了,迟川祈也没办法立即就回来。
他在国外的房子是租的,四年住下来多了不少的家具和物件,要一一决定扔掉还是带走,带走又如何带走,除此之外,还需要处理各种证件手续和人情往来。
付琉七让他别着急,慢慢整理。
毕竟他就是早早回来了,付琉七这学期为了答辩已经搬去了宿舍,没时间回家陪他。
六月中旬,快递点和旧书回收在宿舍楼下扎营,翻开过和没翻开过的书都以三毛每斤的贱价被回收,宿舍楼里楼外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似乎没有过停下的时候。
而在高频率的使用下,宿舍楼的电梯终于还是坏了。
付琉七领完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带着被她喊来当苦力的付流司回宿舍搬行李。
走进宿舍楼前,付琉七看着他说:“付老板,接下来你要小心了。”
付流司瞥她一眼,“怎么?你终于决定采纳我的建议,用被子裹着行李箱从窗外扔下去?”
“不是,我决定让你从六楼一趟趟往下搬。”
付琉七被他拐跑两秒思绪,又自己转了回去,“哥,我的意思是,这栋楼里住的都是跟你同年龄段的女生,数量庞大,说不定就突然出现个跟你看对眼的呢。”
付流司沉默了几秒。
重点全落在第一句话上。
“……我来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宿舍在三楼?”
“对啊。”付琉七无辜地睁着眼,“是在三楼来着,之前。后来搬宿舍了,就去了六楼。别说那么多了,我们争取上下三趟就搬完好吗?”
付流司彻底沉默了。
“哥,你觉得自己倒霉的时候,就想想我男朋友。”
付琉七摊着手:“回国的前一天,被入室盗窃的小偷偷走了行李箱和钱包,里面有他所有的现金银行卡以及护照。”
虽然迟川祈发现并处理得很及时,经济损失不大,但最大的问题是他没护照就不能回国,去补办至少又得等一个星期。
所以迟川祈原计划上周回来,还刚好能赶上她的毕业典礼。可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
“谢谢。”付流司翻着白眼说:“我心里平衡多了。”
付琉七的东西其实不多,毕竟她就在宿舍住了两个月而已,主要是床铺被褥不太好搬。
付流司先掐着一床被子下去,人一走,三个室友瞬间围了上来。
“琉七,你换了新男友?“
付琉七放下手里的洗脸盆,站在门口,开始激情介绍:“这我哥,单身,不过可能是个无性恋。年芳24岁,身高一八一,爱好是玩游戏滑滑板,经营着两家网吧,经常在首都和我老家两地来回出差,缺点是懒癌晚期,爱使唤人,脾气不好,上辈子可能是条疯狗。起拍价100块!欲购从速!”
三个室友没说话,都同时看向她身后。
这么明显的暗示,她要是都看不出来,那就是个傻子了。
付琉七扯出一个重伤微死的笑容,“……但话又说回来了!哥哥使唤妹妹,天经地义!如果不是他一直使唤我,我就不会拥有如此强健的体魄!如果不是他故意装作脾气不好,怎么会衬托出我的脾气好!天呢,我才发现我哥对我这么好!”
付琉七激动呐喊:“天呢!我要被我哥使唤一辈子!!!”
全体室友:“……”
付流司:“……”
付琉七的表演并没有起到任何弥补的作用,付流司放下被子,捏着她的脖子走到宿舍窗户边,示意她低头:“看见楼下晾衣杆上的牡丹花秋裤了吗?”
“看见了,哥哥。”付琉七怂的像个鹌鹑蛋,立刻讨好他,“你喜欢的话,我给你送一条。”
“不用。你不是懒得走步梯吗?我刚发现一条特别适合你的路径。”
付流司指了指风中飘摇的秋裤,“直接跳下去,或者我推你下去,那秋裤衩会兜住你的。”
付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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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跟同学室友们吃过散伙饭,付琉七没急着找工作,直接跟付流司一道回了三江市。
迟川祈的护照终于补办下来,重新订了本周六的机票,先飞到最近的静海国际机场,再转机去三江。
落地基本在下午一点左右。
付琉七跟他约好了接机的时间地点,提前去小区门口的花店订了一束蓝色无尽夏。
无尽夏的花语——即使分离,终将重逢。
她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周六下午的到来,然而在周六早上,却收到了迟川祈和航旅App几乎同时发来的消息:
由于恶劣天气影响,航班晚点,具体晚点多久未定。
付琉七看着被她放在桌上的花束,只回复了一句:【你回来后找个观音庙拜拜吧……】
怎么能这么倒霉!
期待落空,她很不高兴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到处找事情干消磨时间。但不管干什么,不出半小时就要去刷新一下航旅App的推送。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六点,迟川祈给她发消息道歉说今天回不来了。
一想到还得等上十几个小时,付琉七就心如死灰,怒而捶扁盘子里的奶黄包。
付流司看着自己的包子变成一个裂开的饼,深呼吸几下后抬头:“经期到了就去喝你的布洛芬益母草。”
“我去睡觉了,你今天不要吵醒我。”付琉七无视他,气势汹汹地回自己房间。
付流司摆了摆手,“我晚上可能要去网吧值班,不想被吵把你屋里窗户关好。”
他们家的院门不管是打开关上都会发出“吱呀”的音效,但除此以外没别的问题,这些年一直也没换掉。
付琉七敷衍地“嗯”一声。
时间太早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不着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情绪起伏过大,加上又是刚吃完碳水晕碳,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昏昏沉沉中,她突然听到了“吱呀吱呀”的两声。
付琉七把头蒙进被子里,隔绝掉外界的所有声音。
又眯了一会儿,她把枕头下的手机摸出来,点开屏幕。
周日凌晨三点。
航班App里,她关注的那趟航班依旧在延迟中,没有任何起飞推送。
付琉七已经没了睡意,从床上爬起来,揉着因睡了太久而胀痛的脑袋去卫生间。
路过客厅时,哑着声音跟站在阳台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哥,你没走啊。”
男人看向她。
却没有回答她。
付琉七还没有适应客厅的明亮,眯着眼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之后回到客厅沙发上瘫坐下。
头还是晕乎乎。
“我再也不下午六点就去睡了。”
“……”
“我再也不刚吃完饭就去睡了。”
“……”
“我再也不会因为等不到迟川祈,就去捶扁你的奶黄包泄气了。”
听到这里,站着的男人笑了一下。
仅仅这一声,瞬间让付琉七察觉到不对,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直冲上头顶。
睁开眼,呆滞地看向阳台。
不是付流司。
是个比付流司更高、更瘦一点的男人。
穿一身宽松垂坠的白衣白裤,肩背单薄,单手握着蓝色花束,优雅靠向门框。
朝这边微微偏着头。
细眉,桃花眼,左耳一点反光。
眉眼熟悉又漂亮。
见她坐起来,温柔又散漫地问,“七七,你怎么又认错人了?”
付琉七已经忘了所有能说的话。
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不过还好。”
迟川祈笑着说:“迟川祈,你等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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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