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岸边的晨雾,混杂着血腥味,弥漫在江面上。王小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跟着突围部队的残部,终于抵达了淮河岸边。此时的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手臂上的伤口早已化脓,肚子饿得咕咕叫,眼前阵阵发黑。
岸边,几艘小船正在等待,这是江南根据地派来接应的船只。可清军的追兵也紧随其后,骑兵和步兵黑压压地朝着岸边涌来,枪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快,上船!快上船!” 接应的士兵大喊,帮助突围的士兵们登上小船。王小六被两名战友搀扶着,艰难地爬上一艘小船。船刚离岸,清军的子弹就呼啸着打来,几名士兵倒在船上,鲜血滴落在淮河水中,染红了江面。
小船在淮河上艰难地行驶,清军的炮火也朝着江面轰击,炮弹落在船边,溅起巨大的水花。王小六趴在船上,看着岸边越来越近的清军,心中充满了绝望。他回头望去,只见还有大量的突围士兵没能登上小船,被清军包围在岸边,展开最后的厮杀。
“弟兄们!” 王小六大喊着,想要跳下去救援,却被身边的战友死死拉住。“别去,你现在下去,也是白白牺牲!” 战友的声音带着哽咽。
王小六看着岸边的弟兄们一个个倒下,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些弟兄们为了掩护主力撤退,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小船渐渐驶离岸边,岸边的厮杀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淮河的风浪中。
经过数日的艰难航行,突围部队的残部终于抵达了淮河以南的接应据点。当小船靠岸时,王小六和士兵们纷纷跳下船,瘫坐在地上,再也无力动弹。他们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浑身是伤,原本三万余人的北伐主力,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重装备全部丢失,殿后部队全军覆没。
江南根据地的百姓和士兵们,看着归来的残部,纷纷流下了眼泪。他们拿出粮食和药品,递给士兵们,却没有人有胃口吃下,失去的战友,放弃的徐州,惨烈的突围,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锐站在岸边,看着归来的残部,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和自责。他走到士兵们面前,深深鞠躬:“弟兄们,对不起,我没能把所有人都带回来。”
士兵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他们知道,李锐已经尽力了,这场突围,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王小六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远处的淮河,心中充满了迷茫和绝望。他想起了兖州之战牺牲的班长,想起了徐州巷战中牺牲的狗子,想起了突围时牺牲的战友,想起了用生命掩护他们撤退的殿后部队。第二次北伐,他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却最终退回了起点,所有的努力,仿佛都白费了。
“班长,以后我们还能北伐吗?还能收复中原吗?” 一名幸存的新兵问道,声音中充满了迷茫。
王小六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答案。全军上下,弥漫着浓厚的失败主义阴霾,每个人都沉浸在悲痛和绝望中。放弃徐州,南撤淮河,这场“断臂求生”的突围,虽然保住了部分有生力量,却让复国军遭受了第三次重大挫折,北伐的希望,似乎变得更加渺茫。
赵罗得知北伐主力撤回淮河以南的消息后,立刻赶到接应据点。他看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士兵们,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弟兄们,你们都辛苦了。” 赵罗的声音沙哑,“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没能指挥好打破封锁,让你们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
士兵们看着赵罗,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们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流泪。赵罗知道,现在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能做的,就是尽快让士兵们得到休整,补充粮弹,重整旗鼓,为未来的反击做准备。
淮河岸边,风呜咽着,仿佛在为牺牲的将士们哭泣。北伐主力的残部,在淮河以南暂时站稳了脚跟,可失败主义的阴霾,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复国军的北伐之路,注定充满了艰难和挫折,而他们,必须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失败中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