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蛇哥原本闭目养神,闻声立刻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投向远处。
他眉头紧紧锁起,脸上那道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妈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平时这条线这个点儿松得很,今晚怎么撞上鬼了,查得这么严?”
他沉吟了片刻,当机立断:“绕过去!走老路,从河边那片林子穿过去,看看情况。”
“是,蛇哥!”黄毛不敢怠慢,连忙打方向盘,面包车拐进了一条坑洼不平的泥土小路。
车辆剧烈地颠簸起来,后排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差点撞到前排座椅,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安。
然而,今晚的边境线似乎布下了天罗地网。
黄毛试图绕行的几个偏僻路口,都发现了警车的身影,探照灯的光柱不时扫过荒野。
显然,正如江焱所预料和安排的那样,今晚的边界检查力度异乎寻常的严格。
这种“巧合”的严查,正是为了增加他们此行“真实性”的筹码,避免缅北那边起疑——如果太过顺利,反而可能引起警惕。
“蛇哥,不行啊,几个口子都加了岗,过不去!”黄毛的额头渗出了冷汗,语气越发焦急。
蛇哥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了几个号码,低声与电话那头的人交流着,语气急促而不耐。
最终,他挂断电话,啐了一口:
“妈的,今晚邪门!看来这地儿是过不去了。掉头,去瑞L!从木Jie那边走!”
辗转反复成了后半夜的主旋律。
面包车在漆黑的乡间小路和山道上穿梭,时而疾驰,时而停滞观察。
车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后排的那对年轻男女早已没了最初的憧憬,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越来越浓的恐惧。
女孩甚至开始小声啜泣,被男孩低声安慰着。
贺超和江焱则始终保持着沉默和顺从。
但眼神交流间,都明白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意在磨掉这些“狗推”的锐气和侥幸心理,也为后续的“艰难越境”做铺垫。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面包车才终于抵达了边境地带一个偏远隐蔽的山坳。
都下车!动作快!黄毛率先跳下车,压低声音催促道。
众人跟着下车,清晨的寒气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几人在蛇哥和一个早已等候在此的当地向导的带领下,钻进了茂密的丛林。
真正的艰辛越境开始了。
这里根本没有路,几人只能在向导开辟的兽径和植被间隙中艰难穿行。
脚下是湿滑的淤泥、盘根错节的树根和硌脚的碎石,每走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
露水和荆棘打湿并划破了他们的衣裤,蚊虫嗡嗡地围着人脸飞。
这段跨越边境线的路程,持续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对体力和精神都是极大的消耗。
那对年轻男女早已面色惨白,几乎到了体能极限。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的向导突然停下脚步,举手示意隐蔽。
只见不远处一道锈迹斑斑的铁丝网赫然横亘。
网眼密布,高度超过三米,向两侧密林深处无限延伸,顶端还缠绕着带刺的铁蒺藜。
向导没有犹豫地走向一处铁网,扒开铁网上掩盖的藤蔓,一处被人为剪开的缺口映入眼帘。
快!按顺序钻过去!身体贴地,当心钩子!
向导压低声音催促,自己率先匍匐钻过缺口,机警地观察着对面缅北方向的动静。
江焱观察到缺口处的泥土被踩得严实,心中暗道:看来这条秘密通道的使用频率远比表面看起来更高。
众人屏住呼吸,依次小心翼翼地弯腰钻过铁丝网的缺口。
轮到那对年轻男女时,女孩因为体力不支差点绊倒,幸好被男孩及时扶住,但衣服还是被尖锐的铁丝划开了一道口子。
穿过铁丝网,又在一片开阔的河滩地上匍匐前进了十几分钟,他们才抵达了一处隐蔽的河湾。
那里藏着几条破旧狭长的木船,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几块木板勉强拼凑而成,看起来极不牢靠。
“两人一条船,分开走!都趴低点!”向导用生硬的汉语命令道。
同时递给每人一件破旧的救生衣,但看起来根本不起作用。
江焱和贺超被分到一条船,由那个向导亲自撑船。
船身吃水很浅,晃晃悠悠,仿佛随时会散架或倾覆。
冰冷的河水不时溅到身上,让人透心凉。
所有人都按照要求,尽可能伏低身体,紧抓着船帮,连大气都不敢喘。
小船在晨雾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滑向对岸。
整个过程压抑而漫长,除了船桨划破水面的轻微声响,便是每个人紧张的心跳声。
江焱能清晰地感受到贺超紧绷的肌肉,以及后排那条船上年轻女孩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
这段水路并不长,但在高度紧张和恶劣的条件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当船头终于触碰到对岸松软的泥土时,所有人都有一种虚脱般的感觉。
“快!上岸!别磨蹭!”向导低声喝道,率先跳下船,将船只拖拽到草丛中隐藏起来。
众人踉跄着爬上岸,浑身湿漉漉,沾满泥浆,狼狈不堪。
而脚下,已经是异国的土地。
江焱踩了踩脚下松软湿润的泥土,抬眼望去,只见河岸这边植被更加茂密,热带丛林的特征更为明显。
江焱没想到,这个地方与缅北居然只有一河之隔,河水虽然湍急,但宽度有限,但凡水性好点、胆子大些的人,估计直接就能游过来。
这道河水,竟成了分割两重天地的界限。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侧前方的芦苇丛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似乎有东西正快速接近!
“唰啦!”
一旁的向导反应极快,脸色骤变,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
一把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枪口直指芦苇丛波动的方向,低声厉喝:“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那对年轻男女吓得魂飞魄散,女孩差点尖叫出声,又死死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男孩也面无血色,浑身僵直。
贺超和江焱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肌肉也在瞬间绷紧,身体微躬,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雷霆一击。
江焱的眼角余光迅速扫视周围,评估着潜在的危险和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