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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锈蚀齿轮与星网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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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虚无。

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存在”概念本身的坟场。这便是李默踏入“寂灭之环”深处的最初感知。这里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流淌的刻度,也没有空间延展的维度。唯有源自“废墟之海”的纯粹寂灭道韵,如冰冷的潮汐,一波波冲刷着他的意识体。

他身躯上那无形的“归寂烙印”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与周遭环境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既带来一种诡异的“如鱼得水”感,也像是一道不断被侵蚀的伤口,提醒着他与那名为“墟”的基石之间危险的联系。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股令万法归寂的气息,在此地不再显得突兀,反而像是滴入大海的墨滴,虽未完全相融,却也不再被激烈排斥。

“这里…就是未消化残骸的沉淀之地?”李默心念微动,超脱境的灵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铺陈开去,不再是线性扫描,而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基于“存在终结”概念的涟漪。这种感知方式极其凶险,若非身负烙印,且对归墟之道理解极深,瞬间就会被无数世界的“死亡回响”冲垮心智。

涟漪所过之处,反馈回来的并非景象,而是一段段破碎的、饱含终末情绪的“终结记忆”:

—— 一个将数学逻辑奉为至高神只的科技文明,在算尽宇宙热寂结局后,全体意识陷入永恒逻辑闭环前的最后一声数学叹息,冰冷而绝望。

—— 某个魔法位面,在一位至高法神试图逆转时空失败导致规则链彻底崩塌的瞬间,那殉爆产生的极致绚烂之光,被永恒凝固成一道扭曲的色彩疤痕,散发着不甘与毁灭的波动。

—— 一种以集体梦境构建现实的硅基生命,在现实锚点被未知外力拔除时,那无数意识共同编织的最终噩梦所化的、不断自我复制又自我否定的诡异代码环。

这些,都是被“寂灭之环”吞噬、碾碎,却尚未被“墟域”完全吸收的“世界残渣”。它们是历史的墓碑,是文明的尸骸,在这片归寂之地永恒低语,充满了怨念、不甘、宁静或是疯狂的终结道韵。

李默小心翼翼地在这些混乱而危险的低语中穿行,他的“归墟之瞳”自行开启,眸底深处那旋转的星璇蒙上了一层灰寂的色彩,让他能“看”到这些概念残骸最本质的“终结”面相。他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谨慎地避开那些可能引动自身道基震荡的剧烈“死亡回响”,同时也在默默感受、解析着这些来自不同规则体系的“终结”,与自己“星辰归墟无限轮回大道”中的“归墟”真意相互印证。

“终结并非纯粹的毁灭,亦是另一种形式的新生起点,是轮回不可或缺的一环…但此地的‘终结’,更偏向于‘寂灭’,是万物最终的‘静滞’与‘消亡’,与轮回中的‘灭’之循环,尚有微妙区别…”他心中明悟渐生,对自身大道和“归寂”本质的理解,在这种极端环境下飞速提升。但相应的,那烙印与环境的共鸣也在加深,他必须时刻运转大道,抵抗着那无声无息侵蚀而来的“同化”之力。

他前行的目标明确:通过“归寂星网”中获取的坐标,找到一处相对稳定、可以作为临时据点的未消化残骸——一个标记为【锈蚀齿轮】的墟域。

不知“行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在一片充斥着“逻辑悖论”自毁噪音的残骸区域边缘,李默终于感知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仿佛由无数锈蚀金属齿轮构成的奇异结构,它们以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相互咬合、静止,凝固在某个运行的瞬间。每一个齿轮都庞大如星辰,上面铭刻着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纹路,散发着一种“运动”与“时间”被强行终结后的浓烈怨念与绝对静滞。仅仅是靠近,就让人感到自身的“动能”与“时间感”在变得迟缓。

“就是这里了。”李默靠近,指尖缓缓触及那冰冷、粗糙、蕴含着“终结”力量的锈蚀表面。

嗡——!

一股强烈的排斥力瞬间传来,夹杂着这个已逝文明对一切“存在”的最后敌意与不甘。这股力量足以轻易碾碎高位定义级的存在。同时,他体内的“墟镜晶体”微微一震,一股更为古老、更为本质、凌驾于这残骸之上的“终结”权柄气息自然流露。

刹那间,排斥力冰雪消融。那【锈蚀齿轮】结构仿佛遇到了更高阶的同类,或者说遇到了它们终结力量的源头之一,传递出一种介于恐惧与顺从的微弱波动。表面的锈迹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剥落少许,露出下方更为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金属光泽,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不断闪烁着静滞火花的缝隙,无声无息地开启。

李默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其中。

内部并非想象中的封闭空间,而是一个由无数巨大、静止齿轮相互嵌套构成的广阔平台,一直延伸至感知的尽头。中央悬浮着一团微弱、但稳定闪烁的暗金色光球——那是这个残骸结构最后的核心规则显化,也是此地唯一还算“稳定”和“安全”的区域,隔绝了外部大部分混乱的终结低语。

他盘膝坐在暗金光球之下,终于能暂时隔绝外界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意识的混乱信息流,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审视自身那岌岌可危的状态。

内视之下,情况比想象中更复杂。“归寂烙印”不再仅仅是一个表面的印记,它如同一个活体的、不断生长的墨色荆棘纹身,深深扎根于他的超脱道基,甚至开始向内部的“轮回寰宇”蔓延,缠绕在外壁之上。它不断散发着冰冷、死寂的“终结”道韵,与他本身的“星辰归墟无限轮回大道”发生着剧烈的冲突与磨合。

轮回寰宇内部,原本生机勃勃、规则有序的景象也蒙上了一层灰霾。六神都显得有些萎靡,神光黯淡,显然在共同分担着这份来自外部的终极压力。初神作为长兄,正全力调动缘法之网,无数璀璨的因果线试图缠绕、解析那入侵的“归寂”法则,但进程缓慢而艰难。炎神的毁灭之火都带上了几分灰寂,虚神的时空掌控也出现了凝滞感,钧神的创造灵光、沐神的生命气息、衍神的演化推演,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压制。

“强行引动基石之力,代价果然巨大。”李默冷静地分析着,意识中没有任何慌乱,“但这危机,亦是机缘。若不能降服这烙印,我终将被其同化,成为‘墟’的一部分,万载修行付诸流水,万源海亦将失去庇护。若能掌控…或许便能真正窥见‘执道’之门后的风景,甚至…反过来利用这份力量。”

他回想起意识沉沦于绝对归寂时,那透过“他我”林风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生命共鸣,正是那一点源自“他我”的“存在”锚点,给了他最后回归的契机。也想起了在那意识深处惊鸿一瞥的“墟镜”中看到的浩瀚星图——那属于“归寂基石·墟”的视角。

“诸界唯一,万我归一…”李默喃喃自语,意识尝试着主动连接那存在于感知深处的“归寂星网”子节点。这一次,有了【锈蚀齿轮】这个相对稳定的“基站”,连接过程顺畅了许多。

更多的信息碎片涌入他的意识,虽然依旧残缺,但比之前清晰。

他“看”到了那片代表“根源猎手”活动区域的暗红色标记,如同宇宙尺度的瘟疫,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某个方向蔓延。而在那蔓延路径的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光芒急速闪烁、仿佛风中残烛的世界气泡坐标,被特别标注出来。旁边还有猎手文明留下的信息残痕:“编号K-7743世界,规则崩坏率87%,存在浓度急剧衰减,‘源核’濒临熄灭,判定为‘优质养料’,‘清道夫III型’已投放,预计三个归寂周期内完成收割。”

而在那个垂死世界的坐标旁,李默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自身道念隐隐共鸣的波动!

“这是…”他心神一震,“又一个‘他我’?存在于一个即将被猎手彻底吞噬的世界?”

这个发现,让他原本的计划瞬间清晰起来。

当务之急,是初步掌控“归寂烙印”,至少要做到能完全收敛其被动散发的“终结”气息,否则他无论去往哪个世界,都如同一个行走的终结点,会瞬间引发世界规则的排斥与崩坏,更别提去拯救一个本就脆弱的垂死世界和融合“他我”了。

同时,那个世界正在被猎手的“清道夫III型”收割,时间紧迫!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此地并无空气——意识彻底沉入与体内那“归寂烙印”的凶险博弈之中。

轮回寰宇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缓缓旋转,试图以自身的“轮回”之力,消磨、转化那“终结”道韵。根源密钥在道基深处散发出温和而稳固的光芒,连接着万源海的底层规则,为他提供着“存在”的基石与后盾。而那枚“墟镜晶体”,则成为了沟通、引导、乃至尝试驾驭那“终结”法则的关键桥梁……

他的意识仿佛分化万千,一部分引导大道对抗侵蚀,一部分解析烙印的结构与法则,一部分借助墟镜晶体去理解“归寂”的真意,还有一部分,则在不断推演前往那个垂死世界后可能面对的各种情况,以及…与下一个“他我”融合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可能道基崩溃,或被烙印彻底同化,成为这寂灭之环中又一抹无意识的终结残响。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刹那,或许已是外界数年。

突然,李默周身那自然散发出的、令万物归寂的冰冷气息,猛地向内一敛!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收束回他体内那墨色荆棘状的烙印之中。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底那镜面般的光泽依旧,但其中旋转的星璇却似乎凝实了一丝,灰寂的色彩淡去少许,多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幽邃。虽然距离完全掌控这烙印还差得远,但他终于做到了初步的“收束”,不再会无意识地对周围环境造成持续的“归寂”污染。

他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站起身,李默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内敛却更加危险的力量,目光再次投向那无形的“归寂星网”,锁定了那个垂死世界的坐标。

“清道夫III型…猎手…下一个‘他我’…”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身影一晃,他已消失在【锈蚀齿轮】内部,朝着寂灭之环的某个特定边界区域遁去。他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节点”,利用寂灭之环与“废墟之海”的某种联系,以及根源密钥的坐标定位能力,尝试进行一次超远距离、跨世界气泡的穿梭。

他的目标,直指那个正在被根源猎手吞噬的、拥有他下一个“他我”的——濒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