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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我把男主逼成病娇 > 第315章 书信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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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棚屋简陋的草檐不断线地往下淌,在地上汇成浑浊的小溪。

外面的世界依旧被哗啦啦的雨声和远处洪水隐约的咆哮所统治,但这个临时充当避难所和物资堆放点的大棚子下,时间仿佛凝滞了。

池小橙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怀里还抱着那把沉甸甸、沾满泥点的铁锹。

锹柄粗糙的木纹硌着她的掌心,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她哈尔塞给她工具时那句斩钉截铁的话——“没有早知道!现在,靠这个!”

没有早知道。

是啊,预知的能力消失了,像被这场暴雨彻底浇灭的火星。

她不再是那个能窥见一丝命运轨迹的异乡人,现在的她,和身边这些惊魂未定、蜷缩在角落里的难民们一样,只是这场灾难中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棚子入口处的水帘上,雨水溅起的湿冷雾气扑在脸上,带着泥土和草木腐烂的气息。

耳边是孩童压抑的啜泣、妇人低声的祈祷,以及男人们用有限的工具加固棚柱、挖掘排水沟的沉闷声响。

哈尔不在她身边,刚才他将铁锹塞给她之后,便转身融入了那些忙碌的男人中间,用他即使失去大部分魔力也依旧存在的冷静和权威,指挥着现场。

他的背影在灰暗的光线和弥漫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那头因为情绪低沉而呈现出的灰褐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颈后。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洪水的威胁并未完全解除。有人开始分发少量食物——硬邦邦的黑面包和一点点干净的雨水。

池小橙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接过来,握在手里,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就在这片压抑的混乱中,一阵奇异的扑翅声由远及近,穿透了雨幕。

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如同一个不屈的精灵,奋力拍打着翅膀,冲破雨帘,精准地飞入了大棚,在低空盘旋了一圈,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哈尔刚刚伸出的手臂上。

哈尔似乎对这只鸽子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熟练地从鸽子腿上解下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属信筒。

那鸽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抖落一身水珠,飞落到一旁的横梁上,开始梳理自己湿透的羽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一幕吸引。

在这种与世隔绝般的灾难时刻,外界的讯息显得尤为珍贵。

哈尔背对着众人,走到棚子角落一处相对干燥、光线稍亮的地方,才打开了信筒,取出一卷信纸。

池小橙离他不远不近,能看到他展开信纸时,指尖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垂着眼眸,阅读着信上的内容,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看不清具体表情,但那种专注的姿态,与周围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信纸似乎不止一页。当哈尔翻到后面时,有什么东西从信纸间滑落,轻飘飘地掉在地上。

那是一小片压得平整的、颜色异常娇嫩的东西——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那是一小枝樱花标本。

粉白的花瓣薄如蝉翼,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与棚外一片狼藉的灰暗世界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哈尔弯腰,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枚樱花标本,举到眼前静静看了片刻。

池小橙看到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将标本轻轻放在一旁干燥的木箱上,又继续看信。

过了许久,他才将信纸仔细折好,连同那枚樱花标本一起,重新塞回信筒。

但他并没有立刻让鸽子离开,而是向旁边一个正在整理农具的男人借了半截炭笔,又从那卷信纸的末尾空白处,撕下了一小条。

他背对着所有人,就着木箱粗糙的表面,用炭笔飞快地画着什么。

池小橙忍不住悄悄挪近了几步。从他的背影缝隙间,她看到哈尔画的并非文字,而是一幅简洁却精准的星象图。

几个主要的星座被勾勒出来,星辰之间用纤细的线条连接,旁边还标注着几个小小的、她看不太清的符号。

他的动作很快,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画完后,他对着那幅小小的星象图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将它小心地卷好,塞进了信筒,重新绑回白鸽的腿上。

他轻轻抚了抚鸽子的羽毛,低声说了句什么,那白鸽便振翅而起,再次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棚外连绵的雨幕中,很快消失不见。

鸽子带走了一封回信,却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远方春天的气息——那是樱花标本残留的、极其淡雅的芬芳,在这充满潮湿、泥土和汗水气味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又令人心头发酸。

哈尔依旧站在那个角落,背对着众人,望着鸽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他的肩膀线条似乎比刚才更加紧绷了一些。

那头灰褐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颜色似乎更深沉了,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棚子里渐渐又恢复了之前的嘈杂和忙碌,但池小橙的视线却无法从哈尔孤寂的背影上移开。

苏菲的来信,“东方已春”的消息,那枚象征着生机与美好的樱花标本,还有哈尔回信中所画的、透着某种神秘希望的星象图……

这一切,都与眼前这片被洪水蹂躏、充满绝望和挣扎的废墟形成了过于强烈的对比。

东方已春。

可他们这里,寒冬似乎还未远去,灾难接踵而至。

那幅星象图……“等群星归位,灵体可固形。”

她想起之前偶然瞥见哈尔在研究的一些古老手稿,似乎提到过利用星辰力量稳定灵魂形态的秘法。

他是在为稻草人王子寻找出路吗?

在那个遥远的、樱花盛开的庇护所,苏菲和那位只剩下灵体的王子,是否也正怀着同样的期盼?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突然涌上心头。

有为苏菲和王子可能迎来转机而感到的微弱欣慰,有对远方那片春光的莫名向往,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在胸口无法排遣的苦涩和……委屈?

为什么他们还在泥泞中挣扎,而别人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为什么哈尔能如此冷静地为远方的朋友规划未来,而面对他们眼前的困境,却只剩下塞给她一把铁锹的冷酷?

她知道这种想法自私且毫无道理,苏菲和王子同样经历了苦难,他们的安宁来之不易。

可情绪就像这棚外的洪水,一旦决堤,便难以控制。

连日来的压力、对自身无力的愤怒、失去预知能力后的恐慌、还有与哈尔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别扭关系,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被那枚小小的樱花和哈尔专注画图的背影奇异地催化、放大。

她猛地转过身,将脸埋进臂弯里,靠着冰冷的土墙,肩膀难以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温热液体迅速变得冰凉,和脸上的雨水、泥点混在一起。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淹没在棚外的雨声和棚内的嘈杂里。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哈尔。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

她慌忙用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抬起头。

是哈尔。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双浅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闪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他手里拿着刚才用来画星象图的那一小条信纸的剩余部分,上面似乎还沾着一点炭笔的灰渍。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什么嘲讽的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将那张小小的、边缘粗糙的纸条,递到了她面前。

池小橙愣愣地接过。纸条上空无一字,只有刚才哈尔画星象图时,炭笔力道透过纸张,在下页留下的、模糊而凌乱的印痕。

那些交错的线条和隐约的星辰印记,像是一片无言的星空倒影,又像是一团理不清的迷雾。

而就在那片模糊的印痕中央,恰好晕开了一小圈深色的水渍——那是她刚才无法抑制滴落的泪水,晕染了炭笔的痕迹,像一颗孤独的、迷失在星海中的雨滴。

哈尔的目光在她湿润的眼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重新投向棚外依旧阴沉的天空,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被雨声掩盖:

“……群星归位之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的话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一句无声的叹息,沉重地落在这片被雨水和泪水浸透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