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屋》的录制进入到一个户外挑战环节。其中一个项目,需要嘉宾们完成一段具有一定难度的民族舞模仿。这对专业舞者出身的苏清雅来说本不算什么,但为了节目效果,她依旧认真地完成每一个动作,旋转,跳跃,衣袂翩跹,引得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阵阵喝彩。
林枫站在节目组划定的区域外,目光平静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只有在苏清雅完成一个需要单足支撑、快速下腰的高难度衔接动作时,他注意到她落地时,左边脚踝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一下,眉心也极快地蹙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但她很快掩饰过去,笑容依旧完美,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凝滞从未发生。
录制顺利结束。回到节目组安排的临时住处,苏清雅感觉左边脚踝传来一阵熟悉的、隐隐的酸胀感。那是早年练舞时留下的旧伤,平时并无大碍,但在过度使用或受力不当时,就会悄悄跑出来提醒她它的存在。
她没说什么,只是洗澡时,下意识地避开了左脚承重。
洗完澡出来,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赤脚踩在浴室门口的地垫上。脚下传来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愣。
低头看去,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崭新的、质地厚实柔软的防滑地垫,颜色是素雅的浅灰色,与浴室装修风格融为一体,不像节目组准备的统一物品。
她顿了顿,继续走到梳妆台前吹头发。目光扫过房间,发现靠近沙发的位置,多了一个造型简约的按摩仪,旁边还放着一份简洁的使用说明。
吹干头发,她想到脚踝的不适,打算去行李箱里找找常备的舒缓喷雾。走到客厅的医药箱前,打开。
她常用的那款喷雾果然不在往常的位置。她正想仔细翻找,却发现医药箱最外侧,醒目地放着一瓶全新的、同品牌但型号更新的舒缓喷雾,旁边甚至贴着一张手写的便利贴,上面是打印体般工整的字迹,简单写着「一日三次,喷洒后轻柔按摩」。
苏清雅拿着那瓶喷雾,指尖触及冰凉的瓶身,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
她想起下午录制时那微不足道的一顿,想起林枫始终平静注视的目光。
他没有问她“脚是不是不舒服”,没有在她完成动作后立刻上前搀扶,更没有在镜头前表现出任何过度关切。
他只是看见了。
然后,在她可能需要的时候,默不作声地,将一切准备妥当。
防滑垫避免她因脚踝不适而滑倒的风险。
按摩仪帮助放松肌肉,缓解潜在的酸痛。
对症的喷雾直接解决最明显的不适。
他甚至考虑到了使用说明,用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提醒她。
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没有一丝刻意的表现。
所有的关怀,都沉淀在这些具体而微的物品里,安静地放置在她会经过、会需要的地方,等待她自己发现。
苏清雅握着那瓶喷雾,走到窗前。窗外是陌生的城市夜景,但她心里却涌动着一股陌生的暖流,踏实而绵长。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练舞受伤,他一声不响地去买了药,守在舞蹈室外,等她出来,也只是简单地把药递给她,说了一句“记得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表达关心的方式,似乎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样直接,那样务实,那样……戳人心窝。
她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看不出异样的左脚踝,轻轻喷上冰凉的喷雾,然后按照说明,用手指轻柔地按压着旧伤的位置。
酸胀感在清凉的药剂和适度的按摩下渐渐缓解。
与此同时,某种坚固的东西,也在她心里悄然融化了一角。
比任何动听的情话,都更有力量。
林枫从书房处理完邮件出来,就看到苏清雅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对着按摩仪的说明书研究。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苏清雅晃了晃手里的喷雾,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真实的弧度。
“谢谢。”
林枫看着她眼底流动的微光,点了点头。
“嗯。”
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晚还很长,但有些东西,已经在无声中,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