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上空的紫金色巨眼彻底睁开时，苏寒的意识体正浸在刺骨的寒意里。
那些本是他记忆碎片的光粒，此刻全成了淬毒的针，扎得他每寸意识都在抽搐——方才姬九黎断窍注入的血玉还嵌在他心口，温温热热的，像块烧红的炭，却压不住识海深处传来的湮灭感。
\"九黎...\"他无意识地蜷缩起意识体，指尖碰到那枚血玉，上面还沾着她心脉里的金红道韵。
外界的痛觉顺着共生枷锁涌进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那道血诀该有多疼——九窍玲珑心，每断一窍都是剜骨剔魂之痛，可她连哼都没哼一声。
\"轰！\"
紫金色光潮铺天盖地压下来。
苏寒抬头，看见巨眼虹膜上流转的纹路突然变得清晰，竟与太初圣庭典籍里记载的天命玉牒符文如出一辙。
他的荒古天命纹在掌心发烫，皮肤下的圣体血脉开始沸腾，像是有什么被唤醒了。
\"痛就喊出来。\"现实中，姬九黎的声音突然穿透识海壁垒。
她跪在苏寒身侧，玄色宫装已被冷汗浸透，指尖掐着的星辰印诀正发出幽蓝光芒——那是她用本命剑\"御星辰\"布下的护阵，星光在两人周围织成蛛网，勉强抵挡着从苏寒识海外泄的狂暴能量。
可她的指尖在抖。
方才断窍的血痕还凝在胸口，九窍少了一窍的空洞感让她呼吸都发虚，更让她心悸的是识海连接里传来的虚弱——苏寒的意识正在被那光潮一点点融化，像块浸在沸水里的冰。
\"这不对。\"苏寒突然咬破意识体的舌尖。
痛意让他混沌的思维猛地一清，荒古天命纹自动亮起，那些原本模糊的规则纹路在他眼中骤然清晰。
他看见巨眼里的符文不是混沌乱码，而是被刻意扭曲的秩序法则，\"你不是混沌...你是被分裂的秩序！\"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前世记忆碎片突然翻涌——他曾见过完整的鸿蒙与天命，那本是一枚玉牒的两面，如阴阳鱼般缠绕共生。
可此刻这只巨眼，分明是天命玉牒被强行剥离出的一部分，裹着混沌的外衣，行吞噬之事。
\"原来如此...\"苏寒的意识体突然挺直。
他盯着巨眼里扭曲的符文，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姬九黎注入的情感碎片还在他意识里发烫，那些关于红薯、眼泪和银簪的温度，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命运置换？\"他低笑，\"我逆了你。\"
识海里的数据流突然倒卷。
这是鸿蒙系统最核心的\"命运置换\"机制，本是用来将反噬转移给宿主，此刻却被苏寒以荒古圣体为媒介，逆转为意识入侵的通道。
他感觉自己像团烧红的铁，狠狠扎进巨眼的核心代码里——数据流如万千锁链缠来，每缠上一分，他的意识就被撕去一片，可他咬着牙，将那些带着温度的记忆碎片当火把，烧断一条又一条锁链。
\"主人！\"
林无涯的嘶吼从剑胚里炸响。
现实中，他断臂处的光焰暴涨，整个人几乎要化回剑灵形态。
他盯着苏寒眉心的破劫剑胚，剑身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那是\"噬主预警\"，可此刻他顾不上这些了。\"兵解直播，启动！\"他咬破指尖，在剑胚上画出逆源符文，\"观众打赏逆源符文，全部导入主人识海！\"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我打赏十枚逆源符文！\"
\"老子压上三个月俸禄，求苏哥挺住！\"
\"系统爸爸快显灵，这波必须过！\"
那些带着灵气的弹幕汇聚成光流，顺着剑胚钻进苏寒体内。
现实中，苏寒的指尖突然有了温度；识海里，他被撕得千疮百孔的意识体突然一暖——那些打赏的灵气化作修复光粒，将他的意识碎片重新黏合。
\"咔嚓——\"
巨眼终于撑不住了。
紫金色光芒如退潮般消散，露出其中悬浮的碎片——那是半枚残缺的玉牒，表面布满裂痕，却仍在散发着秩序的辉光。
玉牒上浮现出一段影像：白发修士站在鸿蒙初开的混沌里，手中握着完整的玉牒，忽然挥剑自斩一魂，\"吾乃初代宿主，为掌控鸿蒙之力而自斩一魂...\"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像被人强行掐断。
苏寒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意识体的指尖几乎要穿透那枚玉牒残片，前世的记忆碎片与这画面重叠——他终于明白，为何鸿蒙系统与天命玉牒总在对抗，原来一切都是初代宿主自斩的因果。
\"这不可能...\"他喃喃，意识体因过度消耗而变得透明。
可就在这时，玉牒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那些碎裂的符文如飞蛾扑火般钻进他识海。
现实中，姬九黎的护阵\"砰\"地碎裂。
她踉跄着栽进苏寒怀里，却在触到他胸口的瞬间僵住——苏寒的识海深处，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凝聚，像是被封印了无数年的残念，此刻正缓缓抬起手，仿佛要穿过时空，触到什么。
\"苏寒...\"那身影的嘴型动了动，声音细若游丝，却让苏寒的识海再次震颤。
姬九黎抬起头，正看见苏寒紧闭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掌心能感觉到他皮肤下圣体血脉的躁动，\"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她轻声问，却没指望得到回答。
识海里，苏寒望着那道逐渐清晰的身影，意识逐渐模糊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残念...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