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断柱时，苏寒的指节在姬九黎后背攥得发白。
她腰间的血痕还在渗着淡金色的星力，那是共生命纹被过度抽离的反噬——每次他动用圣体力量，她的心窍便要替他承受三成法则灼烧。
\"别攥这么紧。\"姬九黎的声音轻得像落在剑刃上的雪，却精准地撞进他发颤的掌心，\"我能感觉到心跳。\"她仰起脸，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右眼角的红痣随着呼吸轻轻跳动，\"和你的，一样快。\"
苏寒喉结滚动，松开手时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破劫剑胚在脚边沉得像块陨铁，剑身暗沉如烧透的黑铁，新刻的纹路里泛着幽蓝的光——那是吞噬了十九道剑主记忆后的余韵。
他伸手触碰剑脊，剑胚突然震颤，血芒顺着指尖窜上他的小臂，在腕间凝成一行血字：【兵解直播·开启】。
\"天道残念不会让我们安生。\"姬九黎撑起身子，星袍裂开的地方露出一截雪色腰线，她却恍若未觉，指尖按在苏寒腕间的血字上，\"需要盟友。\"
苏寒垂眸，看着血字在两人交叠的掌心渐渐变淡，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红光。
破劫剑胚嗡鸣如雷，剑身突然投射出巨大的光幕，光幕里是九州的轮廓——北荒的冰川在燃烧，东海的漩涡卷起龙鳞，南岭的古木正被数据风暴撕成碎片。
\"我以荒古圣体起誓。\"他的声音混着剑鸣，震得光幕上的裂隙都在颤动，\"三日后，中枢遗迹。
愿共抗天道者，携剑而来。\"
...
第三日辰时，第一缕晨雾还未散尽，北荒的号角声便撕开了天际。
苏寒站在断柱顶端，看着远处腾起的烟尘——那是北荒战盟的玄铁战旗，旗面绣着九只振翅的玄鸟，正是曾被他在血月谷救下的风无痕所领。
风无痕骑在一头青鳞暴熊背上，熊背驮着百具玄铁战铠，每副铠甲的护心镜上都刻着\"死战\"二字。
\"苏兄弟！\"风无痕离着百丈便跃下熊背，玄铁战靴踏碎满地残砖，腰间的玄铁重剑\"当啷\"撞在护膝上，\"战盟五千儿郎，带了半座北荒的冰魄玄晶。\"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兽皮，递到苏寒面前时，兽皮上的血字突然泛起金光，\"这是《战魂契约》，能把众人战意凝成一处——当年我爹用它抗过上古雷兽。\"
苏寒接过兽皮，指尖刚碰到边缘，契约便自动展开，在半空凝成一幅血色战图。
图中数千光点正在汇聚，最亮的那簇正是风无痕心口的位置。
\"好。\"他将契约递给姬九黎，后者指尖拂过血字，星力渗入的瞬间，战图突然暴涨十丈，\"留着，等仪式用。\"
月上中天时，营地突然响起刺耳鸣叫。
苏寒正在给姬九黎裹伤的手猛地顿住——那是修士灵识被撕裂的惨叫。
他抬头望去，东侧帐篷群里，两名结丹修士正举着各自的佩剑互刺，剑尖没入对方胸口时，脸上竟还挂着傻笑。
再远处，一名化神境长老正用拂尘抽自己耳光，每一下都抽得脸皮翻卷，却仍在喊：\"好！
妙！\"
\"幻术。\"姬九黎的灭世心窍突然剧烈跳动，她按住心口，星袍下的九道心脉同时亮起，\"影煞。\"
苏寒的荒古天命纹在掌心泛起金芒，他闭眼感知，天地间的灵气突然变得粘稠如墨——在营地最北边的枯井里，一团黑影正蜷缩着，每根触须都渗着诡异的紫雾。\"井里。\"他抄起脚边的破劫剑胚，剑身突然温热，血字在剑脊流转：【噬主预警解除·目标锁定】。
\"小心！\"姬九黎突然拽住他的手腕，一道黑影从他身侧擦过，带起的风割破了他的脸颊。
那是影煞的本体，形如半透明的人形，左眼是黑洞，右眼是旋转的星图——正是天道残余意志的具现。
\"杂役弟子也配整合天道？\"影煞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他的右手化作尖刺，直取苏寒咽喉，\"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法则！\"
苏寒旋身避开，破劫剑胚顺势斩出。
剑刃触到影煞的瞬间，黑影突然分裂成九道，每道都握着不同的凶器。
姬九黎的本命剑\"御星辰\"从她袖中飞出，星力如银河倾泻，在苏寒身周布下星网：\"心剑共鸣——开！\"
两人相距不足十丈，苏寒的视野突然被姬九黎的视角覆盖：影煞的本体在第三道黑影里，左胸有处极淡的光痕，那是他吞噬过修士灵识的印记。
他反手一剑刺向那处光痕，破劫剑胚发出龙吟，竟直接洞穿了影煞的躯体。
\"不可能...\"影煞的声音开始消散，他的身体化作紫雾，最后一缕雾气里飘出句话，\"天道...不会死...\"
战魂共鸣仪式在黎明前举行。
风无痕将《战魂契约》铺在空地中央，五千修士按北斗阵形站定，每人都将兵器插入地面。
苏寒站在阵眼，破劫剑胚悬浮在他头顶，剑身的\"噬兵组合技\"纹路全部亮起——那是吞噬过刀、枪、法器后觉醒的隐藏形态。
\"引！\"风无痕大喝一声，五千道战意如实质的红光冲天而起，汇聚成一条血龙，钻进破劫剑胚。
剑胚突然膨胀，化作十丈高的巨型战矛，矛尖流转着金、红、蓝三色光芒，正是刀的狂暴、枪的穿透、法器的抗性融合后的形态。
\"好！\"有修士大喊，\"这矛能捅破天！\"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一声低沉的笑。
那笑声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灵识上，苏寒的战矛应声震颤，矛尖的光芒开始摇曳。
他抬头望去，远方的星辰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裂缝中走出一个身影——穿着与苏寒相同的玄色道袍，却比他高了半头，左眼戴着青铜面具，右眼是纯粹的混沌色。
\"你们以为靠这些乌合之众就能阻止我？\"影天道尊的声音震得星辰乱颤，他抬手一挥，星辰裂缝里露出一条银色回廊，回廊的墙壁上全是旋转的沙漏，\"看看吧，你们的命运。\"
苏寒的呼吸骤然停滞。
回廊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而立。
那人握着与破劫剑胚同源的长剑，剑身上的纹路与苏寒腕间的血字完全一致——那是前世的他，是斩碎鸿蒙的弑天剑尊，是亲手封印姬九黎的...
\"苏寒？\"姬九黎的手突然攥紧他的衣角，她的灭世心窍跳得极快，\"那是...\"
\"我知道。\"苏寒的喉咙发紧，破劫剑胚在他掌心发烫，剑身的血字正在疯狂闪烁：【命运回廊·记忆风暴·即将开启】。
他望着回廊里的身影，突然想起前一世最后一刻——他将姬九黎封入鸿蒙时，她眼中的泪，和此刻自己眼中的，一模一样。
星辰裂缝外，第一缕晨光正穿透云层。
而那银色回廊里，前世苏寒的身影，缓缓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