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冰髓回廊,闯入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那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诡异的地下空间。脚下不再是冰层,而是暗红色的、仿佛凝固熔岩般的地面,散发着灼人的高温与硫磺的刺鼻气味。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暗红管道,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最终汇聚向空间中央那座巍峨耸立的、由漆黑巨石与惨白骨骼垒砌而成的巨型建筑——渊心大殿!
大殿如同匍匐在深渊中的巨兽,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威压。殿体表面覆盖着不断蠕动的、如同活物般的暗影,无数扭曲的符文在其上明灭闪烁,与整个葬龙渊的污秽能量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殿门是两扇高达十丈、由某种不知名巨兽肋骨制成的惨白巨门,此刻紧紧闭合,门缝中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与更加密集、更加狂乱的吟唱声!
仪式,显然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空气中弥漫的“外源”污染浓度达到了顶点,精神低语化作了实质的尖啸,疯狂冲击着我们的心神。即便有“冰心涤魂露”和灵能护体,依旧感到头晕目眩,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灵魂。
“我们……来晚了吗?”影刃捂着肩胛的伤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能量波动虽然强大,但还不够稳定,仪式尚未完成!”幽女士强忍着不适,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大殿周围的环境,“看那些管道,它们在向大殿输送能量!还有殿外的防御法阵……”
只见大殿周围,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流淌着污秽符文的暗红色能量屏障。屏障之外,巡逻的骸骨守卫数量激增,其中还混杂着一些身形更加高大、覆盖着骨甲、眼眶中燃烧着暗红魂火的精英守卫,以及几只如同巨型蜘蛛、不断喷涂着腐蚀粘液的畸形怪物。
防御森严,几乎无懈可击!
而我,状态更是糟糕到了极点。强行“酿造”“冰心饮血酒”的后遗症全面爆发,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识海空空荡荡,只剩下“源初之樽”虚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勉强维系着我不彻底崩溃。别说再次动用那种搏命手段,就连维持基本的“净浊”防护都异常艰难,全靠红隼搀扶才能站稳。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硬闯……是送死。”红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守卫和坚固的屏障,声音干涩。
“必须想办法进去……或者,从外部干扰仪式……”我喘息着,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绝境中寻找一丝缝隙。我的目光扫过那些搏动的能量管道,扫过屏障上流转的符文,扫过那些巡逻守卫的规律……
“那些管道……”我虚弱地开口,指向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暗红管道,“它们是仪式的能量来源之一……如果能切断或者干扰……”
“不可能!”鬼瞳立刻否定,“管道被屏障保护,而且本身极其坚韧,蕴含狂暴能量,强行攻击只会引发能量爆炸,我们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不……不是攻击……”我艰难地集中精神,引动“溯源”真意,感知着其中一条相对较细的管道内能量的流动。“仪式需要稳定的能量供给……如果……如果能找到其能量流转的节点,进行极其细微的……‘污染’或者‘干扰’……或许能引起局部的能量紊乱,为石像前辈他们的佯攻创造机会,甚至……影响仪式……”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需要对能量结构有着超乎寻常的理解,以及精微到极致的操控力,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而以我现在的状态,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有效的办法了。
“你需要什么?”红隼立刻问道,没有任何质疑。
“一个相对安全、靠近管道的位置……以及……时间。”我看着她,又看向幽女士。
幽女士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周围复杂的地形,最终指向大殿侧后方一处被几根巨大石笋和扭曲金属残骸遮挡的阴影区域。“那里,视野死角,有一条次级管道经过。但只能掩护你最多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一到,无论成败,必须撤离!”
“足够了。”我点头。
在幽女士和暗影行者的掩护下,我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那处阴影区域。红隼持刀护卫在我身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我则盘膝坐下,不顾身体的剧痛与灵魂的虚弱,将最后残存的精神力,如同挤海绵般,全部灌注到“溯源”真意与对“源初之樽”的感应之中。
我的感知,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穿透屏障的薄弱处,缠绕上那条暗红色的能量管道。管道内,狂暴污秽的能量如同岩浆般奔涌。我耐心地寻找着,分析着其能量流转的规律与潜在的薄弱节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的厮杀声、能量爆炸声隐约传来,石像他们已经开始佯攻了!殿内的吟唱声似乎也因此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就是现在!
我猛地锁定了一个能量汇聚与转折的节点!那里结构相对复杂,是维持稳定流动的关键!
我没有力量进行实质性的破坏或勾兑,只能……将我最后的一丝意志,混合着“源初之樽”那微弱的平和气息,化作一枚无形的“心念之刺”,如同病毒般,悄无声息地植入那个节点之中!
这枚“心念之刺”没有任何攻击力,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持续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狂暴能量格格不入的“宁静”与“秩序”的波动!
做完这一切,我眼前一黑,彻底瘫软在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走!”幽女士低喝一声,与红隼一起,架起几乎失去意识的我,在守卫被外围佯攻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如同鬼魅般向着来时的方向急速撤退。
我们不知道那枚“心念之刺”能起到多大作用,甚至不知道它能否在狂暴的能量冲刷下坚持住。
但,这是我们以残躯砺志,向那深渊之心,发起的唯一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