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没接话。
他只是从床头柜里拿出那个木盒，盯着里面的血珠看了很久。
魏诗雨凑过来，“这什么呀？看起来好漂亮。”
“一颗定时炸弹。”林寒把木盒收好，“你爸说得对，我接下来的工作确实很危险。所以你还是别跟着我比较好。”
“我不听。”女孩抱着胳膊，“反正你救了我，我就赖上你了。”
“你这理由还真够简单粗暴。”
“那你给我个复杂点的理由？”魏诗雨歪着头，“说你其实不想救我，是意外？”
林寒笑了。
这姑娘看起来娇蛮，其实聪明得很。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说出那种话，所以故意堵死退路。
“行吧。”他妥协，“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一穷二白，连工作都没着落。”
“骗谁呢？”魏诗雨翻了个白眼，“我爸都跟我说了，天眼会的待遇可好了。光基本工资就够一般人羡慕的。”
林寒愣住。
好家伙，魏爷连这个都知道？
看来古玩圈跟官方这边的联系比他想象中还要紧密。或者说，某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就搞清楚天眼会是个什么组织。
“对了。”魏诗雨突然想起什么，“我给你带了吃的。医院的饭菜太难吃了。”
她从包里掏出个保温盒，打开后热气直冒。
里面是清炖鸡汤，还有几样精致小菜。看颜色和卖相，绝对出自高级酒店的大厨之手。
林寒肚子正好饿了。
这几天光喝营养液，嘴里都淡出鸟来。他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
鸡汤入口鲜美，带着淡淡的药材香气。喝完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疲惫感消散不少。
“不错。”他夸了一句。
“那当然。”魏诗雨得意地扬起下巴，“这可是我专门让人做的。里面加了人参和枸杞，补身体的。”
林寒放下碗，看着女孩红扑扑的脸。
“你干嘛这么对我好？”
“因为……”魏诗雨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爸，还敢跟我说实话的人。”
她说完就低下头，耳朵尖都红了。
林寒突然明白过来。
这位赌场千金从小被众星捧月，身边全是阿谀奉承之辈。难得遇见个不拿她当公主伺候的，反而产生了新鲜感。
可这新鲜感能维持多久？
他摇摇头，没再多想。反正现在自己麻烦一堆，多一个关心他的人总不是坏事。
“林寒。”魏诗雨突然抬头，“你真的要去天眼会吗？”
“嗯。”
“会死吗？”
“可能吧。”林寒很坦诚，“不过比起欠三千万债，这条路还算不错。”
魏诗雨咬着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那你要小心。”
“会的。”
夜深了。
魏诗雨被保镖接走后，病房重归安静。
林寒躺在床上睡不着。他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全是念头。
加入天眼会是权宜之计。
但他心里很清楚，进了这个组织就等于把命拴在别人手里。虽然表面上是自愿，实际上根本没得选。
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能利用天眼会的资源，接触到更多高级古物，玄瞳说不定能更快恢复。甚至获得更强大的能力。
想到这里，林寒拿出木盒。
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红光。
唐媚说吸收妖丹很危险，可能被怨念反噬。但现在他别无选择，总不能指望玄瞳自己恢复吧？
林寒犹豫片刻，最终咬牙做出决定。
试试。
他盘腿坐在床上，握住血珠。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涌入掌心，沿着经脉直冲大脑。
紧接着，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他看见黑暗中扭曲的人影，听见凄厉的尖叫，闻到腐烂的血腥味。那些被吞噬的灵魂在嘶吼，在哭泣，在诅咒。
林寒额头冒出冷汗。
痛！
钻心的疼痛从眼睛蔓延到全身，仿佛有无数虫子在啃噬神经。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双手死死抓着床单。
血珠逐渐融化，化作一缕缕黑红色烟雾钻进他的右眼。
玄瞳疯狂运转起来。
那些怨念不断冲击林寒的意识，想要占据他的身体。但玄瞳就像一道屏障，将所有负面情绪粉碎净化。
只剩下最纯粹的灵气被吸收。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丝烟雾消散，林寒瘫倒在床上大口喘气。他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眼睛传来的感觉不一样了。
他眨了眨眼，视野变得前所未有清晰。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房间角落里的每一粒灰尘。
不仅如此……
林寒感觉右眼深处多了什么东西。好像有股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只等彻底激活就能爆发出恐怖威能。
“成功了？”
他低声自语。
虽然过程九死一生，但结果还算不错。玄瞳不但恢复，似乎还有所提升。
第二天一早，唐媚又来了。
这次她带来一份文件。
“填这个。”唐媚把文件扔在床上，“天眼会的入职申请表。填完后会有专人来审核你的底细。”
林寒翻开文件看了几眼。
上面问得很细，从家庭背景到成长经历，从能力特长到个人信仰，几乎把一个人扒得底朝天。
“审核要多久？”
“快则三天，慢则一周。”唐媚点了根烟，“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和魏爷做担保，基本不会有问题。”
“魏爷也掺和进来了？”
“废话。”唐媚吐出烟圈，“你以为他凭什么在省城开那么大个赌场？背后没人罩着早被人吞了。”
林寒恍然大悟。
怪不得魏爷消息这么灵通，原来跟官方关系匪浅。
“对了。”唐媚弹了弹烟灰，“你的玄瞳恢复了？”
林寒心里一惊。
这女人观察力也太敏锐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对方竟然看出端倪。
“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唐媚笑了，“昨天你的眼睛是死的，今天活了。而且瞳孔深处有淡淡金光闪烁，比之前更亮。”
她凑近林寒，仔细打量他的右眼。
“你该不会真把妖丹吸收了吧？”
“试了试。”林寒没否认，“幸好运气好，没被反噬。”
“胆子够大。”唐媚啧啧称奇，“一般人碰妖丹都得做足准备，找人护法。你倒好，直接生吞。真不怕死啊。”
“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更差吗？”
“也是。”唐媚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过提醒你一句，吸收妖丹后身体会有一段适应期。这期间尽量别动用玄瞳，容易出岔子。”
“知道了。”
唐媚抽完烟就走了。
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好好养伤。半个月后会有人来接你去总部报到。”
林寒躺回床上。
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没打算闲着，至少得把玄瞳的新能力摸清楚。
傍晚时分，魏诗雨又来了。
这次她带来更多吃的，还有几本杂志和平板电脑。
“我怕你无聊。”女孩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反正你现在也不能乱动，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你还真当我是残废了？”林寒哭笑不得，“我只是虚弱，又不是瘫痪。”
“那也得养好身体再说。”魏诗雨双手叉腰，一副小大人模样，“我爸说了，让你好好休息。等出院后他请你吃饭。”
“魏爷还真是照顾我啊。”
“那当然。”魏诗雨理所当然地点头，“你救了他女儿，他当然得报答你。”
说完她突然脸红了。
林寒看着女孩羞涩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魏诗雨恼羞成怒，“我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林寒摆手，“魏爷确实应该报答我。毕竟救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魏诗雨愣住。
她盯着林寒看了半天，耳朵越来越红。
“你……你居然会夸人？”
“偶尔夸一次怎么了？”
“不行。”魏诗雨摇头，“你这样我会不习惯的。还是像之前那样毒舌比较好。”
林寒无语。
这姑娘还真是奇怪。
接下来几天，林寒就在医院里养伤。期间唐媚来过几次，每次都会带些关于天眼会的资料让他提前了解。
林寒这才知道，天眼会比他想象中庞大得多。
这个组织成立于建国初期，专门负责处理全国范围内的灵异事件。成员遍布各行各业，从普通市民到高官富商，都有可能是天眼会的眼线。
而正式成员分为五个等级。
最低级是观察员，只负责收集情报。往上依次是行动员、特派员、督查使、以及最高层的执法使。
唐媚是特派员，已经算中层干部。
至于执法使有多少人，她也不清楚。据说那些人都是老怪物级别的存在，掌握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你刚加入肯定是观察员。”唐媚说，“先从最基础的任务做起，积累功绩才能晋升。”
“晋升有什么好处？”
“权限更高，接触的古物更多。”唐媚顿了顿，“而且每个等级都有对应的资源配给。到了特派员这级，组织会提供专属修炼场所和珍贵材料。”
林寒眼睛一亮。
这才是重点。
他要的就是接触高级古物，快速提升玄瞳能力。如果天眼会能提供这些资源，那加入也不亏。
“对了。”唐媚突然想起什么，“审核结果下来了。你通过了。”
“这么快？”
“因为你底子干净。”唐媚笑道，“除了欠债之外，其他方面没什么黑历史。而且魏爷和我都替你担保，组织当然信任。”
林寒松了口气。
“那接下来呢？”
“等着吧。”唐媚站起身，“三天后会有车来接你去总部。到时候会有专人培训，教你基本规则和注意事项。”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记住，进了天眼会就别想着退出。这辈子你都是组织的人了。”
说完就离开了。
病房重归安静。
林寒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