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街边早餐铺的蒸笼刚揭了盖，白气往上窜的时候，陈星燃已经坐在工作室外临时搭的遮阳棚下。手里一支笔转得飞快，像在算什么精密公式，其实只是他等消息时的小习惯。
手机震了一下。
税务局内线发来一条加密消息：“初步核实，星耀旗下三家公司虚增成本、隐瞒收入，累计偷税金额约两亿。”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一扬，把糖杆从左边换到右边咬着，顺手把消息转发给周小胖。
“告诉媒体组，等通报一出，立刻放‘星耀艺人薪酬流水对比图’——让大伙儿看看，他们吹上天的顶流年薪五千万，账上只报了八十万。”
周小胖秒回一个表情包：狗头叼玫瑰，配文“懂了，这就去炸热搜”。
陈星燃没笑，把笔夹进笔记本里，抬头看了眼远处写字楼林立的方向。那边有栋玻璃幕墙大厦，顶层挂着“星耀娱乐”的LoGo，此刻正被初升的阳光照得发亮。
他低头喝了口冰可乐，咕咚一声，糖杆在嘴里咔地咬断。
电话就是这时候响的。
未知号码。
他按下免提，搁在桌上，糖渣顺着嘴角掉进纸杯。
“小子，你真以为税务局能动我？”声音低得像是从井底爬出来的，“我在华国扎根十年，上面有人。你一个未成年，敢碰我？今晚就会有人让你闭嘴。”
陈星燃没动，也没说话，就听着。
背景里有空调滴水的声音，哒、哒、哒，节奏稳定，和昨天系统预演的画面分毫不差。
等对方说完，他才慢悠悠开口：“您知道吗？我预演过您说这句话的样子——连背景里空调滴水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对面静了一瞬。
他继续说：“而且我还预演到，您挂电话后会立刻打给境外账户转移资产。”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对着手机轻笑了一声：“周小胖，把‘星耀总裁向海外汇款七千万元’的银行流水截图，现在就发纪委。”
“啊？”电话那头传来周小胖懵的声音，“现在？我还在买煎饼果子！”
“买完再发也行，别耽误事。”陈星燃说着，顺手关掉录音界面。
他靠在塑料椅背上，看着天空一点点变蓝。风吹过来，帽子晃了晃，他抬手按住，没说话。
他知道，这一通电话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
是猎物终于意识到自己进了陷阱，却还妄想咬人一口。
十分钟后，新闻App弹出推送：【突发！星耀集团涉嫌巨额偷税，税务稽查组已进驻总部】。
评论区瞬间爆炸。
“两亿？这数字比我一辈子见过的钱都多！”
“所以那些顶流真拿八十万？那他们直播带货赚的呢？”
“建议查查他们家祖坟是不是埋了金矿。”
陈星燃扫了眼热搜走势，满意地点点头。
但这还不够。
他重新调出系统界面，回放昨晚预演的一段画面——星耀总裁办公室内，男人撕碎了几张文件，怒吼：“查不到原始账本就没证据！”
镜头扫过角落的保险柜，U盘静静插在接口上，标签写着“真实财报备份”。
他早在凌晨就把这段信息匿名寄给了专案组，附带坐标和开启密码。
现在，只等收网。
他合上平板，对刚骑着电动车冲过来的周小胖说：“去城东派出所附近找个咖啡馆坐着，手机热点一直开着——万一有紧急追踪需求，我要随时接入警方数据库。”
“啊？我又成工具人了？”周小胖一脸苦相，“我都饿了，煎饼果子都凉了。”
“回头请你吃火锅。”陈星燃翻身上车，动作利索，“加双份毛肚。”
“这还差不多。”周小胖嘟囔着发动车子，“你说咱们是不是太狠了？人家好歹也是跨国公司……”
“他们派人放火烧工作室的时候，怎么没觉得自己狠？”陈星燃抓着车座边缘，风迎面吹来，把卫衣帽子掀得哗哗响。
电动车拐上主路，一路向东。
路上堵了十分钟，全是赶着上班的车流。红灯亮起时，陈星燃低头看了眼手机，新消息跳出来：【纪委已立案审查星耀总裁行贿案，涉案金额超五千万】。
他笑了笑，把糖杆吐进路边垃圾桶。
绿灯亮，车子重新启动。
刚过桥，周小胖突然哎哟一声：“燃哥，你看微博！”
他递过手机。
热搜第一换了——#星耀总裁威胁未成年反被举报#，底下全是群情激愤的评论。
有人扒出了他三年前操纵数据打压新人的旧账，还有人贴出内部员工聊天记录，说公司每年都要做“虚假热度冲榜”，花钱买粉、买播放、买评分，连综艺剪辑都能改。
“原来我们看的‘爆款综艺’，全是p出来的？”
“难怪我追的剧越看越假，感情是剧本+数据双造假！”
“建议全行业来次大扫除。”
陈星燃看完，把手机还回去，没说话。
他知道，娱乐圈的水比大众想的深得多。流量可以伪造，人气可以刷，连观众的情绪都能被算法算准。
但他不一样。
他能看到未来真正的爆款长什么样。
不需要造假，也不需要水军。
真实的东西，永远比编的更有力量。
车子驶入城东老城区，街道窄了，楼旧了，路边停着几辆警用摩托。
周小胖把车停在一家连锁咖啡馆门口：“就这儿？wiFi信号满格。”
“就这儿。”陈星燃下车，环顾四周。
这里离废弃纺织厂不远，步行十五分钟能到。他知道，那边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他走进店里，点了一杯美式，坐下打开平板，后台连上警方公开信道。权限是他之前通过律师团队申请的临时访问码，只能看不能改，但足够了。
屏幕上，实时监控画面跳了出来。
星耀总部大楼前，税务稽查组正在清点资料，几个高管被带走时脸色铁青。
另一路画面切到银行分行，一名穿灰色西装的女人正试图提取大额现金，被等候已久的经侦人员当场控制。
“账户冻结成功。”系统提示音响起。
陈星燃喝了口咖啡，有点苦，但提神。
他知道，真正的清算才刚开始。
而他自己，必须站得够近，才能看清每一刀落在哪儿。
手机忽然震动。
是一条来自匿名号码的短信：【他们开始烧文件了，保险柜里的U盘还在，但时间不多】。
他看了一眼，删掉记录，站起身。
“走了。”他对周小胖说。
“去哪儿？”周小胖嘴里还嚼着饼干。
“去确认一件事。”
“啥事？”
“看看那个U盘，到底有没有被拔下来。”
他走出咖啡馆，阳光正好照在脸上。
风吹起他的卫衣帽子，他抬手扶了扶，咬碎了最后一截棒棒糖。
糖心是草莓味的，甜得有点齁。
他低声说：“该收网了。”
周小胖骑上车跟在他旁边，嘟囔着：“每次你说这句话，准要有大事发生……”
话没说完，前方路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在第三个红绿灯右转，消失在巷口。
陈星燃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脚步没停。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存了很久却从未打过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
他只说了三个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