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警的快艇冲破雨幕，靠上生态站平台时，船头的金属箱还在滴水。
陈岸站在栏杆边，一动不动。他盯着那个箱子，心里清楚里面装着什么。半小时前，声呐发出警报——三公里外有个高速移动的无人潜航器，正直奔渔村码头。海警在离岸五百米处将它截获。潜航器外壳上印着一行模糊编号：cht-07-G。
“你真要现在打开？”技术员蹲在一旁，戴好了手套，手却微微发抖。
“等不了。”陈岸伸出手，“剪线。”
箱子被撬开的瞬间，一股冷气涌出。那不是冰寒，而是夹杂着铁锈与药水味的阴冷。箱内躺着一个椭圆形透明容器，盖子上凝着水珠，隐约可见其中蜷缩的人影。
“这东西……怎么像睡着了一样？”技术员咽了下口水。
陈岸没说话。他取出频谱增强模块，贴在容器表面，启动基因锁破解程序。设备嗡鸣一声，屏幕上浮现波形图，两组dNA开始自动比对。几秒后，匹配度显示：99.8%。
“是我的克隆体。”他说。
监控画面同步更新，显示克隆体脑电波极弱，却有规律脉冲，频率竟与他前世所用的脑机接口完全一致。那些数据曾被陈天豪用来复制他的意识，如今又被灌入这具躯壳。
“它要是醒了，会不会觉得它才是真的你？”
“醒不了。”陈岸拔掉电源，“我还没死。”
话音未落，雷达警报骤然响起。
东南方向，一艘游艇正快速逼近，航线径直穿过渔业管制区。船上没有照明，唯有驾驶舱透出一点昏黄光亮，仿佛刻意隐藏行踪。
“又是那条船。”技术员调出热成像图，“有人，不只一个。”
陈岸抓起对讲机：“周大海，浮标网准备好了吗？”
“早铺好了！”那边声音沙哑，“就等你说放绳。”
“放。”
十艘渔船同时松开缆绳，上百个空油桶串联而成的障碍带缓缓展开，横亘于浅水区入口。这是他们用废料拼凑的土办法，挡不住大船，但足以拖慢速度。
游艇没有减速。
撞击浮标的刹那，船头突然亮起一道蓝光，似某种推进装置启动。整艘船微微抬升，竟从水面滑过，如同踩着无形台阶。
“时空跃迁装置。”陈岸眯起眼，“他真的敢用。”
就在此时，克隆体动了。
监测仪发出尖锐蜂鸣，容器内的生命体征急剧上升。顶部弹出一根细管，精准插入克隆体后颈，开始传输数据。与此同时，海底裂隙传来低频震动，声呐捕捉到一段加密信号，正在尝试建立连接。
“它要通了！”技术员慌了，“怎么办？”
陈岸抄起激光雕刻工具，一脚踹开舱门。他绕至克隆体背后，找到后颈接口，手腕一压，激光束切入。没有血迹，只有一缕黑烟升起，连接线当场熔断。
信号中断。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要那艘船靠近，对方仍能重新激活它。
这时，周大海的渔船猛然冲出，直逼游艇。他立于船头，独眼紧盯着前方，手中高举鱼叉。
“狗日的克隆人！”他怒吼，“三十年前害死我哥，现在还想来动我兄弟？！”
游艇甲板上，一人缓步走出。
西装笔挺，胸前口袋别着金笔，脸上挂着笑意。正是陈岸前世老板的模样。他未言语，只是抬手轻按太阳穴，仿佛在接收指令。
下一秒，克隆体睁开了眼睛。
瞳孔灰白，毫无焦点，却直勾勾望向陈岸。它缓缓坐起，动作僵硬，宛如受控木偶。
“你不是我。”它开口，声音干涩，“我是合法继承者。”
陈岸冷笑：“谁的继承者？偷命之人的继承者？”
他转身冲向主控台，将那块刻着“双生契约”的陨石塞进校准器插槽。系统提示音响起：“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深海共鸣校准器。”
这一次，他的声音异常平稳。
他输入密码——我在。
全频段声呐阵列启动，以他的dNA频率为基准，向海底裂隙边缘发射定向波动。海水翻腾，一圈圈蓝光自裂缝周围升起，形成环形力场。克隆体脚下的平台剧烈晃动，它试图站稳，却被一股力量托起，悬于半空。
“不。”它挣扎，“程序设定我才是终点。”
“程序错了。”陈岸直视它，“我没有被复制的价值，只有活着的权利。”
此时，周大海的船猛然转向，横挡在游艇前方。他将鱼叉狠狠砸在甲板上：“再往前一步，老子炸了你这破船！”
陈天豪伫立雨中，纹丝不动。
他望着陈岸，又看向空中悬浮的克隆体，嘴角抽动，似想笑，最终却什么也没做。
力场开始收缩。
蓝光骤然增强，将克隆体彻底包裹。它的身体一块块分解，化作光点，顺着水流卷入海底裂隙深处。最后一刻，它的嘴唇微启，似乎说了什么。
无人听清。
但系统语音清晰响起：
“契约解除，维度跃迁。”
陈岸静立原地，感觉体内长久压抑的东西消失了。并非轻松，而是完整。他低头看手，掌心旧疤不再发热，纹路也归于沉寂。
技术员喘着气问：“结束了？”
“暂时。”
他望向海面。
游艇已退至警戒线外，灯光依旧昏暗，看不出动静。周大海在抽烟，火星在雨中一闪一灭。远处，村民们陆续走出避难屋，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刚才海中央闪了一下光。
陈岸拿起对讲机：“所有人注意，保持警戒。”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会只来一次。”
他刚放下设备，控制台突然跳出新提示：
外部信号尝试接入，来源未知。
屏幕闪了一下，出现一行字：
你比我快一步。
陈岸盯着那句话，手指缓缓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