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秀与曲流光两个是身体柔弱的男子,需要被保护,走在中间。
叶锦韵和欧阳霜分别走在他们两边,都是未见面时就同行的位置。
她们倒是想交换一下位置,奈何两名男子都不乐意,便依然照旧。
侍从远远地跟在后面,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不敢打扰主子们的游兴。
四人走在一起,气氛一下子冷下来,沉默的空气中暗流涌动。
先开口说话的人是欧阳霜。
她更大方主动些,视线越过曲流光,手中拿出一根红绸带,笑着问燕淮秀:
“表弟今日来,可是想折花祈福?”
“你们先去过寺里吗?若是没有,我这儿提早换过一根红带,便给表弟吧。若是表弟有看中的花枝,可以折下带走。”
绑过红绸带的花枝,能够被证明是提前付过买树的钱,可以被带下山。
欧阳霜的话很有意思,她说的不是自己折下花枝送他,而是将绸带交给燕淮秀让他自己去折。
折下的花枝就不带意义,收下红绸带心中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处事妥帖周全,行事都挑不出半点错来,不愧是人人都夸的成王殿下。
燕淮秀看着她,却笑着摇摇头,
“不必,我已有一支。”
霎时间,两道目光同时落入他的身上。
一道属于欧阳霜,她神色变得略微严肃起来,思考究竟是什么人在对燕淮秀示好,那个人又是否会对她造成威胁。
另一道属于曲流光,他看了燕淮秀一眼,又飞快地转向叶锦韵。
仅仅看她一眼,他迅速明白,燕淮秀那儿的桃花枝,就是从叶锦韵这里得来的。
曲流光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阿韵来赏花祈福,是与帝卿一同来的。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曲流光胸口忽而泛起点点酸意。
他看不上叶锦韵的能力与家世,却十分享受她对自己的百依百顺与一心一意。
要是叶锦韵去尚帝卿,从前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也会全部转移到帝卿的身上。
曲流光绞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咬住下唇,心中安慰自己。
不会的,帝卿那般高傲,听闻连成王示好都不接受,之前订婚的几位女郎也都是才貌双全,家世显赫。
阿韵什么都不行,她配不上帝卿。
曲流光其实知道,自己与旁的女子成婚后,阿韵不可能一直为他守着。
但在他的想象中,叶锦韵以后的夫郎,定然是样样比不过自己的小门小户的男子。
那时候,她与夫郎相处时,就会感受到他不如自己的地方,对自己的感情也不会淡去。
世上女郎多薄幸。
他舍不得叶锦韵的那颗真心。
曲流光低着眸想了些东西,趁欧阳霜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看向叶锦韵使了个眼色。
那是两人都懂的意思,他想要和她单独聊聊。
叶锦韵不明白,他不是......为何还想要与自己单独谈谈。
可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到底狠不下心来拒绝。
她轻轻点头。
曲流光舒了口气。
燕淮秀就在他们中间,不可能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
即便不知道眼神中的意味,见他们这么默契,他就想要打断。
燕淮秀看向欧阳霜,启唇提示:
“我已经有了桃枝,表姐不如将红绸带送给曲公子吧。”
“你们今日同行赏花,那这红绸想来本就是为他准备的吧。”
“今日大家同行,不必讲身份高低,表姐应当随心而行啊。”
他话说得妥帖。
曲流光精神一振,看向欧阳霜的神情羞怯起来。
今日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抓住成王的心。
整个京城,除了皇位上的那个人,再没有一个女子比得上成王。
曲流光最是心高气傲,妻主也想要比过绝大多数。
在与欧阳霜拉近关系的过程中,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一放。
欧阳霜捏着绸带,有些许的犹豫。
“殿下。”
曲流光耳廓微微发烫,双目中期盼又忐忑。
任谁都看得出来,曲流光很想要这根红绸。
欧阳霜向来不会落男子面子,便扬唇笑道:
“曲公子若有喜欢的花枝,我愿将绸带赠予曲公子折花。”
曲流光小心地接过绸带,感激地行礼:
“多谢成王。我一定会折下最漂亮的花枝。”
要与心之所向的女郎产生情愫,靠的不就是来往的机会。
你送我东西,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我都能多了找你的机会。
你找我我找你,见面一多,了解一多,只是双方不是太不匹配的条件,日久成情,不就成了。
曲流光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
燕淮秀乐得看他们如此,见叶锦韵眼中似有些阴霾,悄悄转向她的方向,低声道:
“他折的花枝肯定不是最漂亮的。”
叶锦韵被他的话转移注意力,疑惑他话里的肯定。
燕淮秀稍显得意地抬头,
“你送我的花枝才是最漂亮的。”
高傲的小郎君显出一些俏皮,是很能吸引人的。
叶锦韵被他的话逗乐,先前因曲流光而生出的失落退散。
赏完花,转眼就到了中午。
四人心中各有考量,不想就这样分开,离开桃花林后,又转回了静安寺。
“静安寺素面很有名,两位殿下,叶世女,不如我们留在这儿一起尝一尝?”
提议的人是曲流光。
他用成王给的红绸折到自己心仪的桃花枝,心情愉悦,还记得一件未完成的事情——与阿韵单独谈谈。
没人提出异议。
用完午膳,曲流光就以更衣实则补妆的借口,与他们分开,随侍者回了马车。
叶锦韵知晓这就是他说的单独谈谈,坐过一会儿也找借口暂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