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
独孤信端坐于马背之上,身体挺直的像一柄直指苍穹的标枪。
声音更是不疾不徐,沉稳有力!
心中虽有不解,先前还能与他打的有来有回的北狄骑兵,怎么一连几日,就知道逃跑。
而现在又突然调头,主动打了回来。
这一切,却依旧不妨碍他列阵迎敌。
赤羽部落没有怯战的儿郎,镇北军血骑营更不惧战斗。
“列阵!”
“列阵!”
......
一声声大喝,响彻在空旷的草原上。
两万余血骑营训练有素,飞快的收拾好各自的装备,纷纷翻身上马。
战阵一字排开,中间稍显薄弱,两头兵头雄浑。
听着闷露般的蹄声,看着如一团乌云般压来的骑兵。
上至主将独孤信,下至最普通的骑兵,全都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伸出舌头,舔舐着干裂的嘴唇。
战阵前方,独孤信缓缓抬起手。
战阵之中,每个人都开始检查手中的弓箭,战刀,顺手再捋一捋战马的鬃毛,安抚下战马不安的情绪。
前方,北狄铁骑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狂冲而来。
尖叫声,怒吼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如一股滚滚而来的黑色洪流,仿佛足以碾碎挡在前方的一切存在。
然而,血骑营夷然不惧!
近了,近了,更近了!
将近五万铁骑掀起的,如山呼海啸般的风雪,扑面而来,吹的独孤信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然而,他依旧坚定的高举着胳膊,心中默数。
五百,四百七,四百三...三百五,三百。
下一刻,他猛地一握,化掌为拳。
与此同时,紧盯着他的副将郑野嘶声大喝:“射!”
“射!”
......
号令声响彻四野,血骑营将士仿佛演练了千万遍,前排率先射出手中箭矢,随即快速蹲下。
后排几乎毫无阻滞的衔接。
如此循序渐进,井然有序。
箭矢如蝗,铺天盖地朝着北狄骑兵抛射而去。
当第一轮箭雨落下,冲在最前方的骑兵就好似撞上一堵无形的气墙。
刹那间,人仰马翻。
然而,后方的冲击之势不减反增。
率先落地者,瞬间被踩成一滩肉泥,鲜血飞溅,惨不忍睹。
“喔,喔喔喔!”
北狄骑兵嘶吼着,尖叫着,毫不示弱,在飞奔前突的过程中,还以一轮箭雨。
“挡!”
郑野大喝。
顿时,所有血骑营军士,每个人都举起一面藤盾,护住头顶及上身要害。
密集的箭雨落下,‘笃笃’之声不绝于耳。
间或还夹杂着几声闷哼,以及战马受伤后的嘶鸣。
随着北狄骑兵第一轮箭雨后落完,血骑营毫不迟疑,还以颜色,万箭齐发。
在第二轮箭雨落下之时,北狄骑兵终于举起了一面面牛羊皮制成的盾牌。
噗噗噗!
箭矢落下,战马嘶鸣。
又有一大片骑兵倒下,然而,却有一小部份侥幸挡下,趁着片刻空档,已经往前突进了好大一截。
独孤信冷漠的注视着,依旧岿然不动。
箭矢呼啸着从他身边落下,深深的扎进雪地里。
战马不安的打着响鼻,一双前蹄不停的刨着土。
然而,他依旧不为所动,冷静的估算着距离。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箭雨如瀑,依旧无法阻挡北狄骑兵前冲的步伐。
双方你来我往,各有损失。
虽然相对而言,北狄损失更大。
但北狄兵马更多,即便如此,人数优势依旧在北狄。
终于在距离百步时,独孤信再次抬起了胳膊。
与此同时,血骑营十几轮箭雨已经全部抛射完成。
随着独孤信再次握拳,郑野大喝一声:“变阵!”
一声令下,血骑营两万军士快速的动了起来。
中军后移,两翼散开,形成一个口袋阵。
直到所有人都动起来,独孤信才轻夹马腹,冷冷的瞥了一眼杀过来的北狄骑兵,调转马头,策马冲回中军。
血骑营擅骑射。
所有人在移动变阵之时,依旧不忘弯弓搭箭,射杀冲在最前方的北狄骑兵。
轰!
狂暴的雪浪,率先冲进大阵之中。
而血骑营,就仿佛是一方中流砥柱,蛮横的阻挡在前方。
顿时,雪浪冲天而起。
下一刻,又倒卷而回。
独孤信策马游走在战阵之中,眯起眼睛,一箭三连,射落一名身材最为壮硕的北狄将领。
与此同时,战场彻底铺开,两侧各绵延数里之遥。
此刻,若从上方看去,可见雪原上,北狄骑兵仿佛化作一柄巨剑,凶狠的刺入血骑营战阵之中。
而血骑营呈一个倒三角阵形,死死的抵在剑尖之上。
两军交织,混战在一起。
喊杀声,直冲九霄。
两军战阵死死抵在一起,北狄战阵推着血骑营,翻翻滚滚朝前移动。
“将军,此举是不是太过冒险?”
郑野一直跟随在独孤信身边,挥刀将一人砍落马下,大声说道。
独孤信仰天大笑,吐出一长串白雾。
刀法如神,荡开左边斩来的弯刀,借势下压,直接那名北狄骑兵的手给斩了。
“这群王八蛋,欺我马不行,今日本将便与他们硬碰硬一回。”
“可是。”
“无妨,本将自在打算,你依计行事便好。”
“唉,是!”
郑野无奈,策马于阵前,随着独孤信左冲右突,杀至兴起时,不惜以伤换命。
战阵一路推进,两军翻翻滚滚,一路打出去好几里地。
在他们身后,独留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随着时间推移,战阵移动速度放缓,直至血骑营完全抵挡住攻势,两军在原地绞杀在一起。
独孤信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
“传令下去,就是此刻。”
“是!”
郑野激动的浑身发抖,若是此计成功,反杀回去,说不定就能以少胜多,一举屠灭五万大军。
建不世之功,留万世威名。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传来:“将军,将军...”
正要依言传令的郑野下意识的一缓,循声看去。
只见一名传信兵,浑身鲜血,跌跌撞撞的冲进阵来。
再仔细一看,他竟还断了一条胳膊。
“嗯?有何要事?”
独孤信虎目圆瞪,直勾勾的盯着传信兵,顺手砍断了一名北狄兵的脖子。
传信兵尽奔至独孤信马前,哑声大喝:“大将军急令,血骑营,撤军,回城!”
话音刚落,一名北狄骑兵策马急冲,身体下压,往一侧探出,手中弯刀斜斜的斩了过来。
卷了刃的刀口,在战马恐怖的前冲势头下,毫不费力,一刀斩掉了传信兵半个脑袋。
刹那间,红白之物飞溅。
传信兵只余一只眼睛,努力的眨了一下,随即轰然倒地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