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昌武市的写字楼大多陷入沉寂，唯有赵鹏程律师事务所的顶层办公室还亮着一盏孤灯。
赵鹏程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缩回手，烟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点灰痕。
“刘律师，宏远贸易的注册资料、资金流水，还有和昌武科贸的所有合同备份，全部处理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留。”赵鹏程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与白天的儒雅判若两人。
刘律师坐在办公桌前，额头上布满冷汗，双手颤抖着敲击键盘：“赵…赵律师，银行那边的流水不好删，而且……而且陆市长今天已经看到了宏远贸易的合同，会不会已经起疑了？”
“起疑又如何？没有证据，他能奈我何？”赵鹏程转身，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银行那边我会打招呼，你只需要把我们这边的痕迹抹掉。记住，不仅是电子档，纸质文件、备份硬盘，全部销毁，不能让任何人找到突破口。”
刘律师点点头，心里却愈发慌乱。他跟着赵鹏程多年，深知赵家的手段，但这次面对的是陆则，那个在绿藤市以铁腕着称的市长，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收场。
而且刘律师很清楚赵家的狠辣手段，自己帮赵家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知道太多赵家的隐秘，万一真的发生什么变故，那么自己必然是被第一个推上前的替罪羊。
刘律师暗下决心，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他现在也要考虑给自己留一条安全的退路了。
与此同时，陆则下榻的酒店房间里，灯光通明。他将从律师事务所带回的合同样本摊在桌上，逐字逐句地翻看，身旁放着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关键信息。
“昌武科贸与宏远贸易的合同，每月固定有三笔大额交易，金额都在五百万以上，交易标的是‘化工原料’，但合同附件里的质检报告、物流单据都异常简略。”
陆则指尖划过合同上的条款，低声自语，“而且付款时间都集中在每月的15号，正好和豹哥所说的‘接收赵鹏翔的钱并转账’时间吻合。”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暗线的电话：“查一下昌武科贸近一年的化工原料进口报关记录，还有对应的物流签收凭证，重点查与宏远贸易交易时段的资料。
另外，查一下这几笔大额交易的资金最终流向，是不是真的到了宏远贸易的账户，还是被中转到了其他地方。”
“陆市长，报关记录和物流凭证可能不好查，赵家在海关和物流那边都有关系，大概率已经做了手脚。”
暗线的声音带着一丝顾虑，海关和物流是涉及赵家犯罪链条上的重要一环，贸然调查，很有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引起赵家的致命反扑。
“再难也要查，哪怕只有一点异常，都是线索。”陆则语气坚定，“还有，监视刘律师的人有没有消息？他有没有异常举动？”
“刘律师下班后就回了家，一直没出门，但家里的灯亮到现在，似乎在处理什么东西。我们的人已经守住了小区出入口，不会让他轻易转移证据。”
“盯紧他，一旦他有转移文件、硬盘之类的举动，立刻截获，但不要打草惊蛇。”陆则叮嘱道，挂了电话后，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前路布满荆棘。
赵家经营昌武多年，根基深厚，海关、银行、物流等各个环节都可能有他们的人，想要从这些环节找到证据，无疑是在荆棘丛中穿行，每一步都可能触发陷阱。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在安全屋中醒来，后腰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联系了陆则。
“陆哥，豹哥想起了一些细节。”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他说每次转账，刘律师都会给他发一个加密的Excel表格，里面是转账账户和金额，表格的密码是每月更换的，由赵鹏翔的手下告知他。
而且，海蛎子码头的走私货，每次到港后，都会有一个穿蓝色工装、戴红色安全帽的人负责对接，那个人似乎和刘律师有私下联系。”
陆则眼前一亮：“加密表格？这个很关键。刘律师现在肯定在销毁相关的电子文件，你让豹哥仔细回忆一下表格的格式、加密方式，还有那个穿蓝色工装的人的体貌特征，越详细越好。”
“明白，我这就去问。”
挂了电话，陆则立刻给暗线发了消息，让他们重点排查刘律师的电脑、硬盘，寻找加密Excel表格的痕迹，哪怕是删除记录也不要放过。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中午时分，暗线传来消息：“陆市长，刘律师上午出门，去了一家电脑维修店，我们的人跟着进去，发现他是在销毁一块硬盘，等我们上前拦截时，硬盘已经被物理损坏，无法恢复数据了。”
陆则的脸色沉了下来：“电脑维修店的人有没有问出什么？刘律师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维修店老板说，刘律师让他把硬盘彻底销毁，给了双倍的钱。我们盘问了老板，他确实不知道硬盘里有什么。
另外，我们查到刘律师的银行账户，近三年有数十笔匿名转账，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转账方都是境外账户，无法追踪源头。”
“境外账户……”陆则皱起眉头，这更加印证了豹哥的说法，刘律师确实是洗钱渠道的关键对接人
“继续盯紧刘律师，另外，查一下开曼、新加坡的那两家空壳公司，看看能不能找到它们与宏远贸易、昌武科贸的关联。”
另外，密切关注刘律师的动向，我担心万一情况不对，赵家绝对很有可能对刘律师下手。刘律师家人那边，你们也要派人跟踪好。
陆则明白，像刘律师这样的关键位置的人，他们必然对于风险有着极强的预知能力。
陆则相信，只要沿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当情势有所变动，刘律师以及他手里可能掌握的线索和情报，将会是赵家走向灭亡的关键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