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晨雾还浮在山腰上,柯小凡就提着个小布袋出了门。
空气清冽得仿佛被洗过一遍,带着草木初醒的清新气息。
他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卫衣,裤脚卷到脚踝,脚下一双运动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快的“嗒嗒”声。
“昨晚答应星耀的事不能拖。”他边走边自言自语,“人家小孩儿信你一句,你就得守这个信。”
风从林间穿过,吹乱了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
他抬手拨了下,嘴角微扬:“说起来,我小时候也盼着有人能给我颗‘神丹’,让我一觉醒来就能跳过三米高墙——结果呢?天天被体育老师罚跑圈。”
想到这儿,他自己先笑了出来。
游以初家住在基地生活区西边的一栋两层小别墅里,门前种着几株桂花树,此刻正悄悄冒芽。
推开门时,一家三口刚起床不久,客厅里飘着煎蛋的香味。
星耀穿着基地校服裤子、光着上身在沙发上翻跟头,听见门响一个鲤鱼打挺站直了。
“哥!”他眼睛一亮,蹦起来就冲过来,“你带飞行器来了吗?”
柯小凡笑着把布袋放在桌上,顺手揉了把他的脑袋:“没带。我又不是马戏团演员,还得随身背着道具出场?”
“那你来干嘛?”星耀撇嘴。
“送药。”柯小凡打开布袋,倒出一颗碧绿色的小丸子,搁在白瓷盘里,像一枚凝固的春日露珠,“今天第二颗。”
林小芳接过袋子看了看,眉头微皱:“就这么个小绿丸子,真能强身健体?我看电视上那些保健品广告都比这包装讲究。”
“不信你看星耀。”柯小凡指了指那孩子,“昨天吃了一颗,晚上八点就睡了,今早六点半自动睁眼,醒来第一件事是写作业——还是数学卷子。”
星耀挺起胸膛,一脸骄傲:“我还跑了十圈!基地里的体育老师问我是不是偷偷练了田径队的训练计划,说我耐力值暴涨!”
林小芳将信将疑地看向丈夫游云天。
后者坐在沙发上没说话,眼神却一直盯着柯小凡的手——那只手看起来普普通通,骨节分明,掌心有些薄茧,像是常年干活留下的痕迹。
可就是这只手,在三天前轻轻搭在他膝盖上不到五分钟,几十年的老寒腿竟一夜之间没了影。吃了丹药后,丈夫明显变得年轻,身体更强壮了。
“我又不是病人。”游云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谨慎,“天天吃药不合适。”
柯小凡不急不恼,反而从容地从袋子里又倒出一颗丹药,仰头吞下,动作干脆利落。
“我跟你一起吃。”他说,“这批药我都试过,要是有问题,我现在就倒下。”
屋里安静了几秒。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斜斜的光带。
星耀屏住呼吸,林小芳下意识伸手扶了下眼镜,游云天的目光死死锁在柯小凡脸上,仿佛想从中找出一丝痛苦或异样。
但什么都没有。柯小凡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哎呀,空腹吃药就是容易饿。”
林小芳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婿(虽然还没正式办婚礼),小声嘀咕:“要不……我也来一颗?最近老是头晕,早上起床眼前发黑。”
“给。”柯小凡又递了一颗,“每天早上空腹吃,七天为一个疗程。吃完你会觉得精神好,走路轻快,做梦都带劲儿。”
“做梦都带劲儿?”星耀好奇地凑过来,“能梦见自己会飞吗?”
“那得看你表现。”柯小凡眨眨眼,“先把体质提上来,别一跑步就喘成风箱。”
游云天看着这一幕,终于松口:“行吧,之前吃你丹药后调理身体好了那么多,你说有用,听你的。”
早餐是沐春颜送来的粥和咸菜。她拎着保温桶进门,头发挽成一个朴素的髻,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可整个人神采奕奕,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笑意。当然,衣服是法衣,面貌也是易容术后的样子。
“住得惯不?”她一进门就拉着林小芳的手问,“被子厚不厚?夜里冷不冷?空调够不够热?”
林小芳直笑:“太暖和了,我都怕出汗。大姐您太周到了,连毛巾都是新换的。”
“我们老家冬天冷啊。”沐春颜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儿子身上,“小凡小时候冻得鼻涕泡都结冰,手指头裂口子,晚上抱着热水袋哭。现在好了,他自己会照顾人了。”
柯小凡夹了口咸菜塞嘴里:“妈您别揭我短,我那是艰苦奋斗,是成长必经之路。”
“你还嘴硬。”沐春颜抬手拍他一下,“人家游叔头发都变黑了,你爸还花白呢,有空也给他调理调理。”
“下次。”柯小凡嘿嘿笑,“先紧着丈人。”心照不宣地说道。
星耀一听乐了:“我爸是你丈人,那你是不是该叫我小舅子?”
“叫哥就行。”柯小凡一把揉乱他的头发,“等你考上大学,我给你改口费——一万起步,现金红包。”
“真的?”星耀眼睛放光。
“当然是假的。”柯小凡咧嘴一笑,“我是穷司机,哪来那么多钱?顶多请你吃顿火锅。”
一家人哄堂大笑。
中午饭后,柯小凡主动提出带他们去基地生活区转转。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路上行人不少,大多是些中老年人,步履稳健,面色红润。
“那边是训练场。”他指着远处一片开阔空地,四周环绕着金属围栏和监控塔,“以后你想学本事,就在那儿练。”
“我能飞吗?”星耀仰头问,眼里全是憧憬。
“能。”柯小凡点头,“但得先把身体打好基础。你现在就像一辆没加油的车,光有发动机不行,油箱是空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加满油?”
“看你表现。”柯小凡眨眨眼,“要是天天按时吃药,听话不捣乱,说不定月底就能摸到飞行器。”
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笑声。
陈伟高和刘若然挽着手散步,身后跟着一位老太太,穿着碎花裙,头发乌黑如墨,脚步轻快得像个五十岁的妇人。
“这不是陈叔叔、刘阿姨?”柯小凡迎上去打招呼,“还带长辈出来晒太阳?”
刘若然笑:“这不是莫琳娜她奶奶嘛,非说基地空气好,非要出来走走。”
林小芳一眼盯住老人,脱口而出:“您……今年多大了?”
老太太乐了,嗓音清脆:“八十二啦,不过大家都说我顶多六十。”
“不可能!”林小芳惊呼,“我娘家姑婆七十岁,走路都要扶墙,爬两层楼就得歇三次。您看着比我年轻!”
“小凡给的丹药好。”老太太拍拍胸口,笑容灿烂,“我现在爬五楼不喘气,血压血糖全正常,医院复查都说我是奇迹。医生问我是不是换了心脏。”
游云天站在一旁没说话,眉头却慢慢舒展开。
他知道部队里有个退休将军,打了半辈子仗,晚年瘫在床上,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可眼前这位老太太,八十多岁还能健步如飞,唯一的解释就是——柯小凡给的东西,真的不一样。
“你们也都吃了那种药?”他低声问陈伟高。
“吃了。”陈伟高点头,“我原来颈椎病严重,低头十分钟就手麻,现在好了,身体强得可怕。老婆更年期症状也没了,脾气都变好了。”
刘若然掐他一把:“你说谁脾气差?”
“我没说你!”陈伟高赶紧摆手,“我是夸药效好!”
大家哄笑起来。
柯小凡趁机说:“这就是我们基地的生活方式。不靠医院,靠预防。身体好了,日子才有劲头。”
回别墅的路上,林小芳一直沉默。
进了屋,她才低声问丈夫:“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国家特工吧?或者哪个秘密科研项目的逃逸人员?”
游云天摇头:“比特工厉害。特工治不好白发和老寒腿。”
“会不会……被控制了?”林小芳声音微微发抖,“比如下了蛊,慢慢让人听他的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游云天盯着窗外良久,夕阳把他的侧脸染成金色。
“要是真想控制我们,何必当着面吃药?”他缓缓道,“何必让我们全家都变好?女儿在他身边这么久,一点事没有,反而越来越精神。脸色红润,眼神清亮,连月经周期都规律了。”
林小芳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她月经……”
“当爹的也能观察。”游云天苦笑,“他是真心对我们好。”
“可这种事……太离谱了。一颗药丸改变体质?逆转衰老?这不是小说里的桥段吗?”
“世上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多了,咱们也只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井口青蛙而已。”游云天望着远处主楼灯火通明,“结果是真的。信他,不吃亏。”
第二天傍晚,柯小凡接到叶惊澜电话。
“请你吃饭。”她说,“感谢上次电力系统的事。”
“行啊。”柯小凡答应,“你定时间和地点,但我时间不多,家里来人了,我得早点赶回来。”
餐厅在市中心,环境清雅,落地窗外是城市夜景,车流如河。
叶惊澜穿了件浅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坐下就说:“你到底在做什么项目?芸药高层都在打听你背景。”
“个体户。”柯小凡夹菜,“挂平台跑车的,偶尔帮朋友修修电路。”
“少来。”她笑,“哪个修电路的能让服务器负载瞬间平衡?数据中心差点崩盘,你进去一会就恢复稳定?弄好了运维团队查了三天都没找到问题根源。”
“熟能生巧。”柯小凡耸肩,“我以前在电子厂打过工,拆过数万块主板。”
“你是不是有什么团队?”她压低声音,“我可以申请合作经费,只要你们愿意公开部分技术路径。”
“我没团队。”柯小凡摇头,“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让家人过得好点。”
叶惊澜看他很久,眼神复杂:“你不像是普通人。”
“我比谁都普通。”柯小凡笑,“我会累,会饿,会怕老婆生气。唯一特别的是,我肯钻研——比如怎么用一根铜线接通断路。”
饭吃到一半,她突然问:“如果有一天,你做的事超出了法律范围,你会停吗?”
柯小凡放下筷子,神情认真:“我不会违法。但我也不会看着亲人受苦不管。该救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叶惊澜没再追问。
第三天清晨,柯小凡照例送药。
星耀已经站在门口等他,穿着运动鞋,精神抖擞:“哥!我今天能测体质了吗?”
“测什么?”林小芳走出来,手里端着豆浆。
“基础代谢率。”柯小凡掏出一台银白色的手持检测仪,“看看药效进展。”
他带他到体检中心,让星耀伸出手腕,仪器发出柔和蓝光,扫描片刻后跳出数据:
【心率:66】
【血氧饱和度:99%】
【肌肉密度提升:18%】
【线粒体活性增强:32%】
技术人员在一旁惊叹:“这孩子体质接近运动员水平了!才三天!正常人三个月都达不到这种改善速度!”
林小芳眼眶红了:“我们家祖上都没这么好的底子。我爷爷四十多岁就咳血,父亲五十岁中风……怎么轮到星耀,反倒逆天改命了?”
游云天看着报告单,手指轻轻摩挲着纸边,终于说出那句话:“小凡,我想再吃一颗丹药。”
“随时可以。”柯小凡又递上一瓶密封的绿色药丸,“接下来几天,我会继续帮你们疏通经脉。等身体适应了,再做深层调理。”
“谢谢你。”游云天认真说,“我不懂你的本事从哪来,也不问你是谁、背后有没有组织。但我知道,你是真心对这个家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柯小凡拍拍他肩。
晚饭后,柯小凡送他们回房。
路过训练场时,星耀忽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夜空中掠过的无人机群,眼睛闪闪发亮:“哥,你说我能学会飞行的时候,能不能带我去学校露一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超能力少年’?”
“不行。”柯小凡摇头,语气坚定,“本事不能炫耀,更不能吓人。你要是在操场上起飞,全校师生以为外星人降临,报警抓你怎么办?”
“那我能告诉同学我认识神仙吗?”
“我不是神仙。”柯小凡笑着说,“我只是个会点医术的司机,顺便懂点物理和生物工程。”
星耀挠头:“那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是家庭支柱。”柯小凡望向远方主楼,“也是未来的岳父大人专属健康顾问兼首席忽悠员。”
夜风轻轻吹过,施工区的灯光还在闪烁,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低鸣。
柯小凡站在别墅外,看着屋里灯光一盏盏熄灭,星耀趴在窗边朝他挥手,林小芳关窗帘前还特意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转身朝主楼走去,脚步平稳。
接待,才刚开始。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很快将会有更多亲人的到来,他要面对的不仅是如何赢得他们的认可,更是在这个现代社会背景下,化解关于女儿与多位女性共侍一夫的难题。
而此刻,他只想回家,吃一碗妈妈做的葱花面,然后躺在床上,做个梦——梦里那个想跳过三米高墙的少年,终于腾空而起。
也许有一天,那个少年也能飞起来。
毕竟,他已经给了别人翅膀。
而他自己,早已学会了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