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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喧嚣已然散去,留下的唯有死寂与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篝火不知何时熄灭了大半,仅存的几簇火苗在夜风中明灭不定,舔舐着黑暗,映照出一张张惊魂未定、沾满血污与烟尘的脸庞,以及横陈在地、逐渐冰冷的尸体。

损失惨重。

马老四的队伍,一名护卫战死,两人重伤,其余几乎人人带伤。另一支小商队更是几乎被全灭,仅剩的两个活口也伤势不轻,蜷缩在车辕旁瑟瑟发抖。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啜泣和痛苦的呻吟。

林羽强忍着大脑深处传来的、如同针扎般的剧痛和阵阵眩晕,靠在一辆车轮旁,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空荡荡的感觉比任何饥饿都要难受,心湖中那点暗金光芒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湮灭,与星核碎片的联系也变得若有若无,只能勉强感知到那条“核心休眠”的冰冷信息。

他看着马老四和其他幸存者沉默地打扫战场,将同伴的尸体小心收敛,用粗布盖上,又将匪徒的尸体拖到远处林地边缘草草掩埋。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铁器刮擦地面的声音,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悲怆。

一个重伤的护卫因失血过多,在马老四试图为他包扎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马老四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沾满血污的手背擦了把脸,眼神黯淡。

“头儿……货物清点完了,皮子被血浸透了不少,怕是……卖不上价了。”一个手臂缠着布带的护卫低声汇报,声音沙哑。

马老四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此刻,钱财的损失似乎已不那么重要。

林羽默默地走过去,拿起水囊,递给那个刚刚失去同伴、神情麻木的年轻护卫。对方愣了一下,接过水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像是还了魂,看向林羽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低声道:“谢……谢谢。”

另一个受伤的商队幸存者,看着林羽,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他们之前或许轻视过这个沉默的少年,但方才那电光火石间,林羽以诡异身法躲开致命一刀,并一指重创匪首的场景,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那绝非寻常少年所能为!

敬畏、感激,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疏离感,在幸存者之间弥漫。林羽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但他无力也无意去解释什么。

马老四走到林羽身边,递过来一块干粮和一小袋伤药:“小子,吃点东西。看你脸色难看得紧,受伤了?”

林羽接过干粮,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没……只是脱力。”他确实没有明显外伤,但精神和能量的双重枯竭,比皮肉之伤更令人难受。

马老四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是道:“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拼死弄残了那匪首,我们这些人,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他的语气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认可,“我马老四欠你一条命,这支队伍都欠你的。”

林羽默默啃着干硬冰冷的干粮,食不知味,低声道:“马大叔言重了,我也是自救。”

“话是这么说,但这份情,我们记下了。”马老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虚弱的林羽晃了晃,“好好休息,后半夜我来守。明天……还得赶路。”

赶路?经过这番血战,队伍减员严重,人人带伤,还能继续前行吗?

似乎看出了林羽的疑惑,马老四苦笑道:“不能停。这里血腥味太重,很快会引来野兽。而且,‘过山风’的人吃了这么大亏,难保不会有后续人马。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前面的‘哨子营’,那里有官兵设立的哨卡,相对安全些。”

林羽点了点头,明白这是无奈之举,也是生存的必须。

后半夜,营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负责警戒的马老四和另一个伤势较轻的护卫,其余人都在极度的疲惫和伤痛中沉沉睡去,或是在噩梦中惊悸颤抖。

林羽无法入睡。脑袋里的刺痛稍缓,但精神的疲惫和能量的空虚感依旧折磨着他。他尝试着运转最基础的冥想法,但意念如同陷入泥沼,难以集中,那丝微弱的秩序场共鸣也几乎感应不到,心湖中的暗金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这次强制超载的代价,远超他的想象。

他靠在冰冷的车轮上,仰望着被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星辰遥远而冷漠,仿佛对下方人间的惨剧无动于衷。他回想起匪首那劈山裂石般的一刀,回想起指尖触及对方身体时那诡异的触感,回想起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的冰冷……

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和无力感攫住了他。即便身怀“星核碎片”这等奇物,在真正的生死搏杀面前,他依旧如此脆弱。力量,他还远远不够!

对更强力量的渴望,如同野火,在他心中灼灼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终于泛起一丝微光。马老四叫醒了众人,气氛依旧沉重。草草吃过一点干粮,处理了伤势,队伍再次出发。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伤员需要照顾,气氛也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羽跟在队伍末尾,脚步虚浮。他不再尝试修炼,只是努力调动着身体本身的气力行走,同时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星核碎片依旧沉寂,但那种彻底枯竭的感觉似乎减缓了一丝,心湖中那暗金光点的明灭间隔,好像……缩短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还是他身体本能的恢复力在起作用?他无法确定,但这细微的变化,却像是一点微光,照亮了他内心的阴霾。它没有消失,只是在沉睡,在缓慢恢复。

这就够了。

只要希望还在,他就能走下去。

途中,那个之前对林羽表示过感谢的年轻护卫,刻意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而行,低声道:“林小哥,昨天……多谢了。我叫赵虎。”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小看你了。”

林羽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在意。

赵虎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低声道:“林小哥,你昨天那一下……是功夫吗?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好像没见你怎么用力,那匪头子就……”

林羽心中微凛,知道终究会有人问起。他早已想好说辞,平静道:“家传的一些粗浅打穴手法,取巧而已,算不得真功夫。也是那匪首大意,才让我侥幸得手。”

“打穴?”赵虎眼睛一亮,显然信了大半,“难怪!我就说嘛!林小哥你果然是深藏不露!”他看向林羽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好奇与佩服,倒也不再追问细节。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林羽意识到,他需要为自己的“异常”寻找更合理的、能被世俗理解的解释。“家传打穴手法”或许是个不错的幌子。

队伍沉默地前行,直到下午,前方山势渐开,隐约可见一处建有木质栅栏和了望塔的小型营地轮廓,旗帜在风中飘扬。

“哨子营到了!”马老四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仿佛看到了安全的彼岸。

林羽也抬起头,望向那处营地。那里,或许能让他获得短暂的喘息,让体内沉寂的星核,得以慢慢复苏。

余烬之中,微光虽弱,却终将再次点亮前路。

他的试炼,远未结束。但每一次磨难,都让他离那片星空,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