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顶的风比山口更烈，裹挟着冰碴子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林九玄扶着苏清瑶的胳膊，特意将通脉玉贴在她的手腕上 —— 玉里的龙脉气暖融融的，顺着她的灵脉缓缓游走，勉强抵挡住山顶的寒气。苏清瑶裹紧了狐裘，目光却紧紧盯着前方那片巨大的冰层，连睫毛上结了霜都没察觉。
那就是九转寒晶阵。
整个阵法覆盖了玉虚顶大半面积，冰层泛着淡蓝色的微光，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阵纹，像无数条银色的蛇，缠绕着中央的 “镇晶柱”—— 那是阵眼所在，本该通体透亮，此刻却有三道暗黑色的纹路从柱底往上爬，像墨汁滴在冰上，慢慢晕开。
“这就是寒晶阵的裂痕。” 玄真道长走在最前面，拂尘上的银丝都结了冰，他指着镇晶柱上的黑纹，声音沉了下来，“每到月圆之夜，黑纹就会变宽，溢出的黑棺气能把周围三里的积雪都染成黑色，我们用玉虚脉的净化术压了半年，也只能勉强不让裂痕再扩大。”
王雪姬走到冰层边，指尖轻轻碰了碰阵纹 —— 指尖刚碰到冰面，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冰晶镜突然在她怀里震颤起来，镜中闪过一丝暗紫色的光，与之前在昆仑山口遇到的神道教阴光一模一样。“阵纹里掺了阴冥咒的气息。” 她皱起眉，“神道教不仅散布谣言，还暗中用阴术侵蚀阵法，这裂痕恐怕不只是黑棺气造成的。”
苏清瑶这时也慢慢走近，她怀里的护心镜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她起初以为是山顶寒气太重，没太在意，可随着离镇晶柱越来越近，护心镜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淡红色的镜身竟开始发烫，像是揣了块烙铁。
“清瑶，怎么了？” 林九玄最先注意到她的异样，连忙扶住她的肩膀，“是不是灵脉又不舒服了？”
苏清瑶摇摇头，伸手掏出护心镜 —— 镜面上的淡红光此刻变得有些紊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她刚想仔细查看，镜中突然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穿着黑色的长袍，头上戴着高帽，手里拿着一把画满符文的扇子，身后还跟着几只模糊的鸟兽形态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那是什么？” 苏清瑶猛地握紧护心镜，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镜里有东西！”
玄真道长和王雪姬都凑了过来，可护心镜此刻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镜身依旧发烫，淡红光里掺了一丝极淡的暗紫色。“会不会是山顶的寒气影响了镜面？” 玄真道长看了看护心镜，又看了看镇晶柱，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玉虚脉的九转寒晶阵是上古传下来的封印术，阵纹里蕴含着昆仑龙脉的至纯之气，寻常阴术根本近不了身，神道教的小伎俩还影响不到阵法核心。”
“不是寒气。” 苏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她指着护心镜中那丝暗紫色，“那是神道教阴阳师的气息！我之前在秦岭见过神道教的咒言师，他们身上的阴冥咒就是这种颜色，而且刚才镜里的影子…… 穿着阴阳师的服饰，身后还有式神的轮廓！他们肯定在暗中盯着寒晶阵，想用式神术破阵！”
玄真道长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拂尘一摆，指着阵纹：“苏姑娘多虑了。九转寒晶阵的阵纹有‘驱邪咒’加持，式神本质是阴魂所化，一靠近阵纹就会被净化。当年神道教也曾派过阴阳师来试探，结果式神刚碰到阵边的冰面，就被阵纹的灵力打散了，连靠近镇晶柱的机会都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玉虚脉的傲气：“玉虚脉守护昆仑龙脉千年，什么样的阴邪没见过？别说区区式神术，就算是黑棺会的煞修来了，也得在阵前折戟沉沙。苏姑娘可能是因为之前遇到过神道教的人，心里有了阴影，才会对镜中的影子过度在意。”
林九玄看着苏清瑶紧绷的侧脸，知道她不是无端猜测 —— 苏清瑶的双生脉对阴邪气息本就比常人敏感，护心镜更是能预警危险，之前在秦岭就是护心镜先感应到地脉异动，这次绝不会错。他上前一步，对玄真道长说：“玄真道长，清瑶的双生脉与灵物感应极强，护心镜的预警从未出错。神道教既然敢散布谣言，又用阴冥咒侵蚀阵纹，肯定不会只派咒言师来，说不定他们这次有了新的手段，还是小心为妙。”
王雪姬也点头附和：“林兄说得对。之前在昆仑山口，神道教的阴鸦式神就比普通式神强不少，显然是用了新的炼术。寒晶阵有裂痕，驱邪咒的力量会减弱，要是阴阳师用黑棺气喂养式神，说不定真能突破阵纹的防御。”
玄真道长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镇晶柱的裂痕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各位提醒，但玉虚脉的封印术还不至于这么脆弱。这样吧，我让弟子加强阵边的巡逻，一旦发现阴阳师的踪迹，立刻通报。但要说式神术能破阵，实在是不太可能，各位不必太过担心。”
他话里的坚持很明显，显然是没把苏清瑶的预警放在心上。苏清瑶看着玄真道长转身去安排弟子巡逻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护心镜还在她掌心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着什么远处的危险。
“别担心。” 林九玄轻轻握住她的手，通脉玉的暖意更浓了些，“我们多留意阵边的动静，要是真有阴阳师来，我们也好提前应对。你的身体要紧，别因为这事太焦虑，灵脉受不住。”
苏清瑶抬起头，看着林九玄眼中的关切，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她点了点头，将护心镜重新揣回怀里，紧紧贴在胸口 —— 镜身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像是在提醒她，危险并没有消失，只是还没到来。
这时，一阵狂风突然刮过，镇晶柱上的裂痕处，突然溢出一丝极淡的黑棺气，与空气中的阴冥咒气息缠在一起，化作一道细小的黑雾，快速飘向远处的山林。苏清瑶的护心镜猛地一颤，镜中再次闪过阴阳师的影子，这次比之前更清晰 —— 那阴阳师手里的扇子上，画着一个黑色的棺椁图案，嘴角还带着一丝冷笑。
“他们来了。” 苏清瑶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冷，是因为那股强烈的危机感，“他们的目标不只是寒晶阵，还有…… 镇晶柱下的昆仑龙脉心核！”
林九玄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道黑雾消失的方向，通脉玉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 那是龙脉气对危险的感应。他握紧苏清瑶的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管他们有什么手段，我们都不会让他们得逞。清瑶，你放心，我会护着你，也会守住寒晶阵。”
玄真道长这时刚好安排完巡逻，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淡淡说了句：“林先生不必紧张，阵边有玉虚脉的弟子守着，不会出问题的。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玉虚殿，商议一下加固阵法的事。”
说完，他便转身往山下走。苏清瑶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镇晶柱上的裂痕，护心镜在怀里轻轻发烫，像是在无声地抗议。她知道，玄真道长的自大，很可能会让玉虚脉陷入危险，而这场危险，已经在不远处的山林里，悄悄拉开了序幕。
林九玄察觉到她的担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今晚轮流守在阵边，一旦有动静，立刻通知玄真道长。就算他不信，我们也不能让寒晶阵出事。”
苏清瑶点了点头，跟着林九玄往山下走。风还在刮，冰碴子打在护心镜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阴阳师的脚步声，在夜色里慢慢靠近。她握紧了护心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昆仑的龙脉，不能让神道教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