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铁门堵死的瞬间,陈默转过身。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风衣内袋里的录音机。机身温热,像是刚运行过什么。

秦月背靠着墙,摄像机还开着。红灯亮着,镜头微微发颤。她没关,也不敢关。

林小棠站在铜球前。那颗黑得发亮的球体正缓缓转动,表面浮现出一张张人脸。起初是模糊的轮廓,接着五官清晰起来,每一双眼睛都闭着,嘴唇紧抿。

苏明远走到祭坛边缘。他低头看着地面刻痕,手指划过一道深沟。那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刮擦过,边缘不齐。

“它要醒了。”林小棠说。

话音落下的刹那,所有脸同时睁开眼。

没有声音,但空气震了一下。陈默耳朵嗡鸣,眼前画面闪动。他看见一群穿制服的人站成一圈,手里拿着药瓶。有人跪下,有人挣扎,最后所有人都仰头吞下了红色药丸。

秦月猛地后退一步,摄像机镜头自动旋转半圈,画面里全是扭曲的人脸。她咬住嘴唇,手指死死按住录制键。

苏明远扶住额头。他看见父亲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支笔,在一份文件上签字。火漆印落下时,父亲的手抖了一下。

林小棠右手贴上铜球底座。胎记立刻发烫,皮肤下的红痕像活物一样往上爬。她没喊疼,只是嘴唇微动:“他们在赎罪……全都喝了药……不能拒绝……”

陈默掏出银镜,对准铜球表面。镜光打上去,那些人脸眨了眨眼,动作停了一瞬。

“撑住。”他对林小棠说。

林小棠没回应。她的呼吸变浅,鼻腔渗出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滑下。但她没擦,右手依旧压在基座上。

记忆碎片开始涌入。

画面断续:昏暗房间,墙上挂着警徽;一群人围在桌边,药瓶倒下;一个婴儿在襁褓中哭,旁边的女人满脸泪痕;血书铺开,上面写着“自愿承负”四个字;火光升起,有人把文件扔进炉子。

“时间不对。”秦月突然开口。她调出回放画面,指着其中一帧,“这个警徽样式,是九十年代才启用的。可骸骨堆里的编号是‘07’,那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事。”

陈默盯着她屏幕。他打开录音机,按下播放键。机器发出轻微沙响,接着是一段旋律——缓慢、低沉,像某种古老歌谣。

乐声扩散的瞬间,铜球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脸的表情变了。从冷漠到痛苦,从静止到抽搐。眼眶裂开细缝,流出暗红液体。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但陈默听到了。

那些无声的嘴,和着安魂曲的节奏在动。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攻击,是求救。这些脸不是怨灵,是被困住的记忆。他们想被人听见。

“继续播。”秦月低声说。

陈默点头,把录音机放在祭坛边缘。音量调到最大。

林小棠闭上眼。她将胎记完全贴住铜球,红痕已蔓延至手肘。她感觉到无数情绪在冲撞——悔恨、恐惧、不甘,还有深深的疲惫。

“他们签了契约。”她喃喃道,“用命换封印。药是触发剂,服下后意识会被拉进系统。活着的时候是执行者,死后就成了维持符咒的燃料。”

苏明远抬起头。“我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不止他。”陈默看着铜球,“整个刑警队技术科都被卷进去了。二十年前那次实验失败后,他们选择了掩盖真相,用自己的命补漏洞。”

秦月翻看摄像机记录。她在时间轴上标记了几处关键帧:服药瞬间、火漆印特写、婴儿啼哭时女人的脸。她把这些画面拼在一起,发现顺序刚好和安魂曲的节拍吻合。

“这曲子是钥匙。”她说,“每一段旋律对应一段记忆。只要节奏对上,就能让封存的信息浮现。”

话刚说完,铜球猛然一震。

裂缝出现在球体表面。人脸开始扭曲,嘴巴大张,像是在尖叫。地面随之震动,祭坛边缘裂开更多细缝,蓝光从底下透出。

陈默一把抓起录音机,重新调整音量。乐声变得平稳,节奏放缓。

林小棠咬牙坚持。她感到一股力量在拉扯她的意识,像是要把她拖进铜球内部。她左手撑住地面,右臂青筋凸起,但手始终没离开基座。

“别停……”她喘着气,“让他们走……”

陈默看向秦月。“把刚才标记的画面循环播放,同步录音机节奏。”

秦月迅速操作。摄像机屏幕闪烁,几段影像开始交替出现,配合安魂曲的旋律,形成稳定的频率波。

铜球的震动慢慢减弱。

人脸不再扭曲。他们闭上眼睛,表情逐渐平静。眼眶中的血停止流动,嘴角也不再抽动。

第一张脸化作光点,升向空中。

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越来越多的光点浮现,像萤火般飘起,在封闭空间里盘旋一圈,然后消散。

铜球表面的裂缝扩大,咔的一声,整颗球体崩解成灰。

下方露出一道阶梯。

石阶向下延伸,泛着微弱蓝光。空气中有种熟悉的气息——像是旧档案室里的纸味,混着一点铁锈。

陈默蹲下,用手电照向底部。光线被黑暗吞掉大半,看不出尽头。

他站起身,看向其他人。

林小棠靠墙站着,右手红痕不再蔓延,但脸色苍白。她抬手抹去嘴角血迹,轻声说:“下面……有我妹妹的声音。”

秦月收好摄像机。设备还在运行,但她把镜头盖半合,只留一条缝。她知道这段录下来的东西不能删。

苏明远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阶梯。过了几秒,他说:“我父亲没选择逃。他签了名,喝了药,守到了最后。”

没人接话。

陈默检查了一遍装备。录音机还有电,银镜完好,红绳挂在手腕上,温度正常。

他迈步走向阶梯入口。

脚步落下时,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响——像是有人在远处哼完了最后一句安魂曲。

林小棠跟上。她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发抖。

秦月走在中间,背包带勒紧肩膀。摄像机红灯持续亮着。

苏明远最后一个踏上第一级台阶。他的警服纹路已经冷却,但左胸口的位置,仍有一丝余温。

四人站定。

阶梯深处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只有蓝光一层层往下铺开,像是通向某个早已被遗忘的时间节点。

陈默抬起手,示意暂停前进。

就在这时,林小棠忽然伸手抓住他袖子。

她盯着阶梯拐角处的石壁,声音很轻:“那里……刚才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