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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燕云望:后周与辽的未战之盟 > 第579章 林阿夏自我叹气:我要当娘了?不,不行。我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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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林阿夏自我叹气:我要当娘了?不,不行。我当不好。

第579章 心怯母职生疑窦,怅然旧事叹殊途

夜色如墨,泼洒在长春宫的琉璃瓦上,廊下的宫灯晕出暖黄的光晕,却照不透林阿夏心底翻涌的惶惑。她遣退了所有宫人,连贴身的青黛也只吩咐在殿外候着,殿内只剩她一人,伴着案几上尚未凉透的汤药,对着满室寂静,任由心底的不安肆意蔓延。

方才回到宫中,她强撑着平静将药方交给青黛,强装着笃定望着窗外夜色,可当殿门合上、周遭只剩自己的呼吸声时,那份刻意维系的镇定瞬间崩塌。她缓缓走到内室的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的女子身着素色宫装,鬓边的白玉簪衬得眉眼温婉,可那双曾握惯了刀剑、透着锋芒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茫然与无措,全然没了往日的果敢利落。

“我要当娘了?”

林阿夏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吐出这句话,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话音落下,她竟忍不住后退半步,背脊撞到冰冷的妆台边缘,传来一阵轻微的钝痛,却远不及心底的惊惶来得猛烈。

当娘?这个词于她而言,陌生得如同从未涉足的疆场。她自小在军营长大,耳边听的是号角声声,眼中看的是刀光剑影,学的是骑马射箭、排兵布阵,练的是一身钢筋铁骨、杀伐果断。军营里没有温婉的女儿情态,没有细腻的育儿经,有的只是铁血与豪情,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决绝,是“马革裹尸还”的壮烈。她习惯了挥剑时的酣畅,习惯了沙场的风餐露宿,习惯了用武力护自己、护身边之人,可从未有人教过她,该如何温柔地抱一个软软糯糯的孩子,该如何轻声细语地哄他安睡,该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不,不行。”林阿夏猛地摇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指节泛白,“我当不好,我根本就当不好。”

镜中的女子眼底泛起水光,那份武将的坚韧在此刻碎成了满地脆弱。她想起白日里张医女的叮嘱,想起为了备孕需要调理的气血,想起要学着轻柔养护身体,甚至想起方才在马车里暗自期盼的、孩子降生后的欢声笑语,可此刻,这些期盼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冰凉,触感陌生。这双手,曾挽得开百石弓,曾挥得动数十斤重的长剑,曾在战场上斩过敌寇、护过袍泽,可如今,却要学着如何轻柔地抚摸孩子的肌肤,如何小心翼翼地为他换衣、喂饭。一想到这里,林阿夏便忍不住心生畏惧——她怕自己力道失控,怕自己粗手笨脚,怕一个不慎,就伤了那个尚未到来的、脆弱的小生命。

“往日里挥剑,哪怕偏差一分,最多是错失战机,可对着孩子,哪怕只是重了一分力道,便是万劫不复。”林阿夏喃喃自语,眼底的惶恐愈发浓重,“我连自己的身体都调理不好,连一碗简单的汤药都要靠太医开具,连养护自己都能用力过猛,又怎么敢奢望能养好一个孩子?”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在女医馆,张医女叮嘱她要轻柔按揉胸部,为日后哺乳做准备。回到宫中,她趁着四下无人,悄悄褪去外衣尝试,可多年习武养成的力道掌控习惯,哪里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指尖刚落下,便不自觉地用了力,一阵细微的痛感传来,她忍不住“嘶”地哼唧了一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那一刻,她又羞又恼,更多的是深深的自我厌弃。她抬手,对着自己的脸颊轻轻拍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责备:“林阿夏,你真是笨得可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着当娘?你配吗?”

掌心触到脸颊的温热,可心底的寒意却愈发浓烈。她颓然地坐到妆台前的锦凳上,双手撑着额头,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的种种。若是从未入宫,若是从未成为皇后,若是依旧是那个在军营里肆意洒脱的女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般多的烦恼?

“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入宫,为什么要试着当这个皇后?”林阿夏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怅然,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埋怨。

那时,柴宗训的深情似海,他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许她后宫独宠,许她与他并肩看万里河山。她心动了,不是因为皇后的凤冠霞帔,不是因为后宫的荣华富贵,而是因为他眼底的真挚,因为他愿意打破世俗规矩,给她一个武将女子从未敢奢望的深情。可她从未想过,成为皇后,不仅仅是拥有一份帝后情深,更意味着要承担起皇室延续血脉的重任,要学着做一个温婉贤淑的后宫之主,要学着做一个母亲。

她本是翱翔于天际的鹰,习惯了广阔的天地,却偏偏被关进了金碧辉煌的宫墙;她本是锋利的剑,习惯了快意恩仇,却偏偏要学着收起锋芒,变得温柔细腻。这一切,于她而言,太难,太难了。

“若是留在军营,哪怕一辈子嫁个普通的将士,哪怕粗茶淡饭,至少不必这般束手束脚,不必为了当娘而惶恐不安。”林阿夏的眼眶红了,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素色的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军营里的姐妹,她们大多也成了亲、当了娘,可她们自小在烟火气里长大,耳濡目染,自然懂得如何操持家务、如何照顾孩子。可我呢?我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因病离世,父亲是镇守边疆的将军,整日忙于军务,无暇顾及她的起居。她是跟着一群将士长大的,学着他们的粗犷,学着他们的坚韧,学着用铠甲包裹自己的脆弱。她从未感受过太多母爱,不知道一个母亲该如何对待孩子,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说话,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神凝望。

“我连母爱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又怎么给孩子母爱?”林阿夏抬手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满是自我怀疑,“万一孩子出生后,我还是改不了军营里的习性,对着他大吼大叫,甚至不小心用了力道伤了他,怎么办?万一他嫌弃我不够温柔,不够体贴,怎么办?”

她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个母亲。柴宗训那般期盼一个孩子,那般温柔体贴,他一定能成为一个极好的父亲,可她呢?她只会拖累他,只会让他的期盼落空,只会让那个孩子跟着她受委屈。

案几上的汤药散发着淡淡的苦味,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她想起张医女说的,要调理三个月到半年才能受孕,起初她只觉得时间漫长,此刻却忽然生出一丝庆幸——还好,还有时间,还好,孩子还未到来,或许,她还有机会学着如何当一个娘,或许,她还有机会变得温柔一些、细腻一些。

可这份庆幸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焦虑。三个月到半年,看似不短,可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育儿之事的人来说,又能学到多少?她连自己的身体都调理不好,又怎能保证在这段时间里,彻底改变自己多年的习性?

“我真是没用。”林阿夏低低地骂了自己一句,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越擦越多,“身为武将,我能上阵杀敌,能守护疆土;身为皇后,我能打理后宫,能为他分担政务,可偏偏,在‘当娘’这件事上,我竟这般手足无措,这般狼狈不堪。”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晚风带着夜色的清凉扑面而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一些。窗外的夜空里,星辰稀疏,月光淡淡的,洒在宫墙上,映出一片清冷。她想起柴宗训离去时的叮嘱,想起他眼底的期盼与温柔,心中愈发愧疚。

他那么信任她,那么期待他们的孩子,可她却在这里暗自怀疑自己,甚至埋怨当初入宫的决定。她是不是太自私了?是不是太懦弱了?

“林阿夏,你不能这样。”她对着窗外的夜色,轻声给自己打气,可声音里的底气却不足,“你是武将,你从来都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打仗的时候,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你都不曾退缩,难道如今,仅仅是当个娘,你就要退缩了吗?”

话虽如此,可心底的恐惧却并未减少分毫。打仗有兵法可循,有战友相助,可当娘,却只能靠自己摸索,一步都不能错。她可以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哪怕遍体鳞伤也绝不皱眉,可面对那个尚未到来的小生命,她却怕了,怕自己的一点点失误,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她缓缓抬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平坦依旧,却承载着她与柴宗训的期盼,承载着一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的可能。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她身体的温度,也是未来或许会孕育生命的地方。这一刻,心底的惶恐似乎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或许,我可以试试?”林阿夏轻声呢喃,语气带着不确定,“或许,我可以学着温柔,学着细腻,学着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摇头。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尝试按揉胸部时的笨拙,想起自己连作息都难以调整的无奈,想起自己对着育儿之事的一无所知,那份刚刚升起的勇气又瞬间消散。

“试了又能怎样?我怕是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好。”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握剑杀敌,也曾执笔批阅后宫文书,可唯独,未曾抱过襁褓中的婴儿,“万一我努力了,最后还是让孩子受了委屈,让柴宗训失望,那该怎么办?”

夜色渐深,晚风愈发清冷,林阿夏却浑然不觉,只是站在窗边,任由心底的自我怀疑与挣扎反复拉扯。她一会儿想起军营的快意,埋怨自己当初为何要入宫当皇后,一会儿又想起柴宗训的深情,愧疚自己不该这般懦弱退缩;一会儿恐惧自己当不好母亲,一会儿又忍不住期盼着那个小生命的到来。

她就这样站了许久,直到案几上的汤药彻底凉透,直到窗外的星辰渐渐隐去,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殿外传来青黛轻声的问询,问她是否需要传早膳,林阿夏才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不必,再候半个时辰。”

她转身回到梳妆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挺直了背脊。眼底的茫然与无措依旧存在,心底的惶恐与不安也未曾消散,但她知道,逃避无用,埋怨无用,自我怀疑也无用。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既然已经期盼着成为母亲,哪怕前路充满未知,哪怕自己此刻手足无措,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林阿夏,你是武将,哪怕是学当娘,也不能输。”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几分坚定,“哪怕笨一点,哪怕慢一点,哪怕会犯错,也要学着去做。为了柴宗训,为了那个尚未到来的孩子,也为了自己。”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想到日后要面对的种种未知,林阿夏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眼底的迷茫依旧未散。当娘这条路,于她而言,或许比征战沙场,还要艰难百倍千倍。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褪去一身锋芒,成为一个温柔的母亲。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满心都是惶恐与无措,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担忧。而这份复杂的心情,怕是只有她自己,能在这寂静的深夜里,独自品尝,独自承受。

长春宫的灯火依旧明亮,映着她孤单的身影,也映着她眼底那份属于武将的倔强,与属于女子的、面对母职的深深怯意。这条路,她终究要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