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州牧府内的气氛,比绝龙谷的血色雾气更加凝重压抑。
徐庶与庞统肃立堂下,将绝龙谷缴获的九幽信物、记录着邪恶仪式的皮卷,以及吴兰、雷铜两位将军的重伤惨状,一一呈于刘璋面前。
老将严颜按剑立于一旁,虎目含煞,死死盯着刘璋身旁那面色苍白的王内侍。
证据确凿,矛头直指那诡异莫测的“九幽”组织,以及其可能隐藏在州牧府内的眼线!
刘璋看着那些散发着阴寒气息的信物,听着庞统条理清晰地分析九幽的阴谋及其危害,脸色蜡黄,冷汗涔涔而下。
他本就懦弱,此刻更是六神无主。
“这……这……竟有此事……王伴伴,你……你可知情?”
刘璋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王内侍,声音带着颤抖。
王内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主公明鉴!奴婢对主公忠心耿耿,天地可表!定是……定是这些宸王使者,与张别驾等人合谋,构陷于奴婢,意图离间主公与近侍,搅乱我益州啊!他们是想借机插手我益州内政,其心可诛!”
他倒打一耙,声泪俱下,表演得淋漓尽致。
张松立刻出列反驳,言辞犀利,指出王内侍近日种种可疑行径,以及与外界不明人物的接触。
双方在堂上争执不休。
刘璋看看痛哭流涕的近侍,又看看义正辞严的臣子,还有一旁杀气腾腾的老将严颜,只觉得头痛欲裂,难以决断。
徐庶见状,心知刘璋已然乱了方寸,难堪大任,便上前一步,沉声道:
“刘益州!如今邪魔‘九幽’已深入蜀中,其志非小,意在颠覆益州,祸乱苍生!张任将军重伤,吴、雷二位将军亦险些罹难,此乃前车之鉴!望益州以大局为重,与我宸王携手,共剿邪魔,则益州可保,百姓可安!若再犹豫不决,恐悔之晚矣!”
他给出了最后的选择,也是最后的通牒。
刘璋浑身一颤,看向徐庶,又看向庞统,最后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庞统身上。
庞统虽未说话,但那丑陋面容上的讥诮与智珠在握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嘲讽他的无能。
一股莫名的羞愤与恐惧涌上心头。
引入宸王势力?
那与将益州拱手相让何异?
他刘璋岂不成了刘氏罪人?
“此事……此事容孤……容孤再想想……再想想……”
刘璋最终还是在巨大的压力下选择了退缩,他挥了挥手,声音虚弱,
“诸位……先退下吧……王伴伴,你也起来……”
他竟然还想拖延!
甚至没有处置明显有重大嫌疑的王内侍!
徐庶、庞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冷意。
严颜更是怒哼一声,拂袖而去,对这位主公彻底死心。
张松心中哀叹,知道刘璋已不可救药。
就在州牧府内这场毫无结果的争论结束不到一个时辰,成都城内,异变陡生!
“轰隆隆——!!”
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庞然巨物在地底翻身!
城内的房屋簌簌抖动,瓦片坠落,百姓惊恐奔逃,哭喊声四起!
与此同时,城西方向,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被一片浓郁如墨的黑绿色邪云笼罩!
邪云之中,隐约传来无数毒蛇嘶鸣、沼泽沸腾的恐怖声响!
一股远比绝龙谷冥尊投影更加古老、更加暴戾、充满了瘟疫、毒瘴与毁灭气息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自蜀山深处轰然苏醒,并朝着成都城的方向,投来了贪婪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成功了!圣尊即将苏醒!”
州牧府内,那原本跪地哭诉的王内侍,此刻却猛地站起身,脸上充满了狂热与扭曲的笑容,他撕去伪装,周身爆发出不弱于通脉境的阴寒气息!
“刘璋!你这废物!你的犹豫,你的软弱,正好为圣尊的降临,提供了最完美的祭品——这座拥有百万生灵的成都城,以及你这蕴含刘氏稀薄龙气的州牧之魂!”
“什么?!”
刘璋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徐庶、庞统脸色剧变!
他们终于明白了九幽的真正谋划!
他们寻找“天师剑”是假,其真正目的,竟是要破坏蜀山深处的上古封印,释放被镇压在其中的绝世凶神——相柳!
而刘璋的拖延和成都城的混乱,正好为相柳的苏醒和降临提供了最佳的契机与血食!
“阻止他!”
徐庶厉喝,文心运转,心剑凝聚,直刺王内侍!
庞统也瞬间出手,数道符箓激射而出,化作雷霆火网,笼罩向王内侍!
然而,那王内侍似乎早有准备,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动,竟险险躲开了攻击,同时捏碎了一枚漆黑玉符!
“九幽之门,开!”
一道扭曲的、散发着无尽吸力的漆黑空间门扉,在他身后骤然打开!
门内传出令人牙酸的嘶鸣,数头形态狰狞、散发着神勇境气息的九幽妖物,以及两名气息更加深沉、堪比神勇境巅峰的九幽长老,从中踏步而出!
“保护州牧!”
张松惊骇大喊,府内侍卫慌乱地冲上前,但在那些强大的九幽高手面前,如同纸糊般不堪一击!
成都城,彻底大乱!
城外,黑绿色邪云翻滚,相柳的意志愈发清晰,恐怖的威压让整座城池都在颤抖。
城内,九幽高手肆虐,与匆忙组织起来的守军以及徐庶、庞统、还有闻讯赶回的严颜等人爆发激战!
“严老将军!守城军就拜托你了!务必挡住城外的邪气!”
徐庶一边与一名九幽长老缠斗,一边朝严颜喊道。
严颜须发怒张,手持长刀,率领亲兵死守城门方向,抵挡着那试图涌入城市的邪云和其中隐现的毒蛇虚影,怒吼道:
“除非老夫死绝,休想邪魔入城!”
庞统则凭借其精妙的阵法和符箓,与另一名九幽长老周旋,同时不断试图干扰那扇“九幽之门”,阻止更多敌人涌入。
但敌人实力强大,数量众多,更有相柳的意志在外虎视眈眈,情况岌岌可危!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
“五斗米道,代天行化!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一声清叱响彻战场!
只见一道璀璨的金光符箓如同骄阳,从天而降,狠狠轰击在一名九幽长老身上!
那长老猝不及防,被金光击中,周身黑气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惨叫!
众人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杏黄道袍,头戴莲冠,手持桃木剑,面容清癯的中年道士,脚踏清风,立于半空。
其身后,跟着数十名同样身着道袍、手持法器的修士!
张鲁!
汉中的五斗米道教主,他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率众前来支援成都!
“张师君!”
刘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涕泪横流。
张鲁目光扫过混乱的成都城和城外那恐怖的邪云,脸色凝重无比:
“刘益州,贫道感应到蜀山封印破碎,相柳将出,特来助你一臂之力!此獠若现世,天下必将生灵涂炭!”
有了张鲁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尤其是其麾下道士擅长符箓、阵法,对阴邪之物有极强的克制作用,城内的战局暂时稳住了阵脚。
然而,相柳的苏醒似乎已不可逆转。
那黑绿色邪云越来越浓,最终,在无数人惊恐的目光中,九颗巨大无比、狰狞恐怖的蛇头,缓缓从蜀山方向探出云层,十八只猩红的蛇瞳,如同十八轮血月,冷漠地俯瞰着成都城!
上古凶神——相柳,即将完全降临!
就在这绝望之际,天空之上,空间再次泛起涟漪。
那道青衫斗笠的身影,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出现。
他望着那探出云层的九颗巨大蛇头,以及下方混乱的成都城,再次缓缓抬起了手指。
但这一次,他的指尖凝聚的,不再是纯粹的“归墟”道痕,而是夹杂了一丝……仿佛源自这片天地本身的、微弱却坚韧的守护之意。
“劫数已起,人力难逆。然,一线生机,尚存……”
他轻声自语,指尖对着那最大的蛇头,再次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