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一路骑摩托赶回祁家村,刚进院就喊道
“爹,娘,我回来接春燕了!”
他跟爹娘打了招呼,便拎起妹妹早已收拾好的帆布行李包,往摩托车后座上绑。
祁母突然一把拉住他,急声道
“娃,你今儿必须给我个准信,啥时候跟隔壁村二丫去相亲?”
祁父也在一旁敲着烟袋锅子帮腔道
“就是,老大不小了,婚事得抓紧。”
祁同伟头疼不已,一旁的祁春燕捂着嘴偷笑。
他瞪了妹妹一眼,才对娘说道
“娘,我有对象了,你别瞎操心了。”
“真的?没骗我?”祁母眼睛一亮,祁父也猛地从板凳上站起来,手里的烟袋锅子“啪”地扔在桌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真的,刚谈没多久。”祁同伟无奈点头。
“哪儿的姑娘?多大了?干啥工作的?”祁母追着问。
“我们单位的,您放心,过段时间我带她回来给你们瞧瞧。”祁同伟实在招架不住,含糊着应付。
见儿子不像说谎,祁父祁母这才罢休,嘴里反复念叨着
“早点带人回来”。
祁同伟赶紧拉过妹妹,跨上摩托车,道
“走了啊,爹娘!”
摩托车“突突”地驶出村子,祁春燕才好奇地问道
“哥,你真有嫂子了?没骗咱爹娘吧?”
“你这丫头,刚不帮我就算了,还拆台?”祁同伟无奈道。
祁春燕吐吐舌头,笑着搂住了他的腰。
等赶回岩台市,已经下午五点多。
祁同伟带着妹妹回到单位分配的单身宿舍,祁春燕打量着刷着白灰的墙面,和崭新的木床,感叹道道
“哥,你们这条件真好,比你以前在司法所那屋子强多了!”她前年去乡里看过,知道哥哥以前住的地方又小又潮。
祁同伟笑了笑道
“你先歇会儿,喝口水,一会咱出去吃顿好的。”
下午五点半,岩台市公安局门口的梧桐树下,祁同伟刚停稳嘉陵摩托车,身旁的祁春燕就踮着脚,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挂着“人民公安”牌匾的六层高楼,眼睛里满是新奇道
“哥,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啊?真气派!”
“可不是嘛。”祁同伟笑着应声,刚解下头盔,就遇上几位下班出来的同僚。
“祁队,这是你家亲戚?”
有人笑着打趣,目光落在十八九岁的春燕身上。
“我妹妹,刚考上大学,来岩台玩几天。”
祁同伟介绍道。
众人立刻热情地跟春燕打招呼,春燕也腼腆地一一回应。
等人走远了,她才拉着祁同伟的胳膊笑道
“哥,你们单位的人真好,都好热情。”顿了顿,她又探头张望,道
“对了哥,咱们在这儿等谁呀?”
话音刚落,就见穿一身藏蓝警服的李砚快步从办公楼里走出来,身姿干练,肩上的警号在夕阳下闪着光。
“等久了吧?”她先对祁同伟开口,随即目光转向春燕,眉眼瞬间柔和下来,道
“你就是春燕吧?”
祁春燕望着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大姐姐,下意识点点头,又悄悄扭头看向哥哥,眼里满是探究。
祁同伟被妹妹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介绍道
“春燕,这是你李砚姐,我们中队的队长。”
“队长?”祁春燕小嘴猛地张开,惊讶得合不拢
——她实在没料到,哥哥口中厉害的上司,竟是这般漂亮利落的女性。
李砚白了祁同伟一眼,径直走上前拉住春燕的手,语气亲昵道
“别听他的,走,姐带你吃好吃的去!”说罢,拉着春燕就往街角走。
祁同伟摸摸鼻子,无奈地笑了笑,锁好车后,快步跟在后面。
三人熟门熟路进了那家牛油火锅店,刚坐稳,老板就笑着端上了鸳鸯锅底。
等毛肚、黄喉、肥牛陆续摆上桌,李砚拿起面前的搪瓷茶杯,朝着春燕举了举,道
“春燕,恭喜你考上汉东大学!来,咱们碰一个!”
“谢谢嫂子!”祁春燕脆生生地应着,举起茶杯轻轻撞了上去。
这一路她早把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门儿清,眼前这位,就是哥哥藏在心里的人,况且李砚又漂亮又亲和,她打心底里喜欢。
“哎,这丫头!”祁同伟闻言,立马给妹妹竖了个大拇指。
李砚的脸却“唰”地红透了,狠狠瞪了祁同伟一眼,耳根子都泛起了热。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春燕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事,李砚耐心听着,时不时给她夹菜,祁同伟则在一旁笑着搭话。
散场后往回走,李砚状似随意地问祁同伟道
“晚上春燕住哪儿?”
“让她睡我宿舍,我回单位值班室对付几天。”祁同伟答道。
“那哪儿行,你白天还要出任务,得休息好。”
李砚立刻开口,“让春燕跟我睡吧,我那儿地方宽敞。”话一说完,她就觉得有些羞涩,偷偷抬眼瞟了祁同伟一下。
祁同伟心里猛地一暖,一股热流涌了上来,连忙点头道
“那太好了,麻烦你了。”又转头叮嘱妹妹道
“晚上早点睡,别吵你李砚姐。”
“知道啦!”祁春燕乐得不行,连忙应道
“哥你放心,我可喜欢嫂子了!”李砚的脸又红了几分,这次却没再反驳,只是抿着嘴笑。
接下来的三天,祁同伟和李砚忙完工作,就轮流带着春燕逛岩台
——去市中心的百货大楼看新鲜,到城郊的公园散步,还尝了街头的老字号小吃。
春燕看得开心,也悄悄帮着撮合,总找借口让两人单独说话。
送春燕去京州的大巴车开动那天,车站月台上,春燕扒着车窗朝两人挥手道
“哥,嫂子,我到学校给你们打电话!”李砚的脸微红,却主动朝她挥了挥手。
大巴车驶远后,车站外的梧桐树下,祁同伟突然转过身,伸手牢牢握住了李砚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薄茧,温暖而有力。
“李队,”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却异常坚定,道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李砚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措手不及,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得飞快。
她抬眼望着祁同伟满是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祁同伟见状,脸上绽开笑容,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李砚任由他握着,只觉得那股暖意从手心蔓延开来,顺着胳膊钻进心里,甜丝丝的。
这层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终究借着春燕这阵“东风”,彻底捅破了。
秋日的岩台市,本该浸在天高云淡的惬意里,祁同伟和李砚之间渐生的暖意,更让这份日常多了几分温柔的盼头。
可这份宁静,却在10月9日这天被骤然撕碎。
上午十点刚过,岩台市刑警队的警报声,划破了市区的平静,刺耳的声响瞬间揪紧了所有人的心。
“和谐家园1号楼1单元4号,灭门惨案!”对讲机里传来的消息,让赶往现场的干警们脸色凝重。
案发现场已被警戒线圈起,围观群众的议论声里满是惊恐。
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踏入4号房门的瞬间,即便是见惯了凶案的老刑警也忍不住心头一紧。
屋内一片狼藉,7具遗体倒在血泊中,3名女性、1名男性,还有3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最小的不过四五岁。
唯一的幸存者是家中老人,此刻已陷入深度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而男主人的景象更令人发指
——他遭暴力阉割,伤口竟还被人用粗线简单缝补过,送往医院时早已奄奄一息。
消息火速上报,岩台市当即启动紧急预案。
公安干警全员出动,封锁现场及周边区域,武警荷枪实弹上街巡逻,往日热闹的和谐家园片区瞬间气氛肃杀,空气里都透着压抑。
市局办公楼内,局长王乐成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刑警队骨干悉数到场。
王乐成手指重重叩击桌面,沉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在屋内回荡道
“案发现场7人死亡,3女1男3孩,只有一名老人昏迷存活,男主人遭暴力阉割后被简单缝补,还在抢救。”
他猛地抬眼,语气里满是震怒,沉声道
“凶手手段极其残忍,这是对法治的公然挑衅!”
“赵锐!”
刑警队长赵锐“唰”地起身,腰杆挺得笔直。
“到!”
“这件事影响太恶劣,省厅领导都在盯着。”
王乐成的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
“给你一周时间,必须破案!破不了,我先处分你!”
赵锐攥紧拳头,声音掷地有声,道
“请局长放心,保证按期破案!”
散会后,赵锐立刻将4个中队长,召集到刑警队会议室。
他指着黑板上潦草写下的案情要点,语速极快,说道
“情况你们都清楚了,时间紧、任务重,没多余的话讲。”
他眼神锐利如刀,吩咐道
“让你们中队所有人都动起来,挨家挨户走访排查,现场痕迹再细抠一遍,周边监控、目击者、受害者社会关系,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90年代监控覆盖率极低,多为单位或少数小区自备,此处特指案发地周边有限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