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干钧三人带着冲天的怒气走了，留下青云门营地一片死寂。
刚才那番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水里，把所有人都震懵了。
解散宗门？宗主自绝？这赌注也太大了！大到让人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弟子小声滴咕：“我的天……这要是输了……”
“闭嘴！”旁边一个年长点的弟子立刻呵斥，“宗主敢接，就有把握！别自己吓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之前擂台战赢了，那是苏婉师姐厉害。可这次，对方明显是冲着灭门来的，派出的肯定是顶尖高手，说不定赵干钧会亲自下场。宗主他……能行吗？
林昊从屋顶下来，脸色平静，看不出半点紧张。
他扫了一眼聚拢过来的核心几人，苏婉眉头微蹙，铁柱拳头紧握，阿九脸色更白了，白玉贞也是一脸忧色。
“都听到了？”林昊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心里一紧，“十天。这十天，不会太平。”
他看向阿九：“营地大阵，能撑住吗？”
阿九咬着牙，额头冒汗：“宗主，对方要是铁了心强攻，凭我们现在的阵法，最多……最多能挡天穹境初期一两次全力攻击。如果是刚才那三人联手，恐怕……”
“不用他们联手。”林昊打断他，“赵干钧要面子，擂台战前，他不会明着强攻落人口实。
但他手下那些依附的宗门，还有暗处的老鼠，肯定会来捣乱。
你的任务，是确保营地基本安全，预警阵法必须灵敏，一只苍蝇飞进来也要知道。”
“是！我拼了命也会守住！”阿九用力点头。
“铁柱。”林昊看向他，“护卫队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巡逻。
发现可疑的，能抓就抓，抓不住就赶走，尽量不要死斗，保存实力。
重点是仓库、阵眼和弟子居住区。”
“明白！交给我！”铁柱拍着胸脯，“保证连只耗子都钻不进来！”
“白玉贞，”林昊转向她，“物资方面，能囤多少囤多少，特别是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
坊市里买不到，就想办法从远处调，或者用我们自己的储备。这十天，尽量自给自足，减少外出。”
白玉贞郑重点头：“我立刻去办！百草集还有些库存，我尽快调过来。”
最后，林昊看向苏婉：“你这十天，什么都别管，静心调整状态。这一战，关键在你我。”
苏婉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弟子明白。”
林昊点点头，对众人道：“都去准备吧。告诉所有弟子，这十天，是宗门生死存亡的关头。各司其职，严守岗位。慌，解决不了问题。”
几人各自领命，匆匆离去。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各种麻烦就接踵而至。
先是营地外围的预警阵法频繁被触发，一会儿东边有动静，一会儿西边有影子，护卫队疲于奔命，结果连个人影都抓不到，明显是有人在故意骚扰，消耗他们的精力。
接着，水源出了问题。营地依赖的一条小溪，上游被人偷偷倒了“蚀灵散”，虽然毒性不大，但让水里的灵气变得紊乱，无法直接饮用和炼丹了。阿九只好紧急布置净水阵法，又消耗了一笔灵石。
更恶心的是，流云仙坊里开始流传各种谣言。
说青云门在黑水城杀人越货，说林昊修炼邪功，甚至说苏婉的魁首是作弊得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搞得一些原本中立的势力看青云门的眼神都怪怪的。
白玉贞派人去澄清，效果甚微。
到了第五天，更直接的手段来了。
一伙大约三十多人、穿着杂牌衣服、蒙着面的修士，趁着夜色摸到营地围墙外，试图破坏一处阵基。幸好阿九布置的预警阵法灵敏，铁柱带着护卫队及时赶到，双方爆发了冲突。那伙人修为不弱，打法凶悍，明显是受过训练的。
打斗中，青云门伤了几个弟子，对方也丢下几具尸体跑了。尸体上搜不出任何身份证明，但大家心知肚明是谁派的。
这种小规模的骚扰和试探，几乎天天都有。弟子们休息不好，精神高度紧绷，怨气也高。
连续几天的折腾，一些弟子的心态开始变了。
吃饭的时候，有人小声抱怨：“天天防贼似的，觉都睡不好，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是，还不如当初在青云山安稳……”
“宗主干嘛要赌那么大啊？万一……”
这些话虽然很快被带队师兄压下去，但消极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还是在悄悄蔓延。
就连核心几人压力也很大。
阿九因为连续维持和修复阵法，神魂旧伤有复发的迹象，脸色难看得吓人。
铁柱脾气越来越暴躁，有次差点追着骚扰的人冲出营地，被苏婉拦了下来。
白玉贞为筹集物资东奔西跑，嘴角都起了燎泡。
只有苏婉，依旧每日在静室打坐，气息越来越沉静，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
林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开会训话，而是做了几件小事。
他亲自去看了受伤的弟子，送了丹药，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他去看望了疲惫不堪的阿九，渡了一道温和的混沌灵气帮他稳定神魂。
他跟铁柱喝了一次酒，什么都没说，就是喝酒。他去丹房看了看白玉贞筹备的物资，点了点头。
他还做了一件事：每天清晨，他都会出现在小广场上，练一趟拳。动作很慢，很普通，但莫名的，看到他沉稳的身影，不少弟子慌乱的心就慢慢安定下来了。
到了第七天晚上，林昊把核心几人又叫到一起。大家脸上都带着疲惫。
“差不多了。”林昊开口，“对方的招数，就这些了。骚扰，下毒，造谣，小规模偷袭。目的是搞垮我们的士气，消耗我们的精力。”
他看向众人：“我们慌了吗？”
几人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累是累，但还没到慌的地步。
“那就好。”林昊点点头，“最后三天，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来点更狠的。都打起精神，撑过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记住，擂台战，拼的不只是修为，更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输一半。”
会议很短，但几人离开时，眼神里的疲惫少了一些，多了份沉稳。
果然，第九天夜里，营地东侧围墙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这次来了两个真正的高手，修为接近天穹境，试图强行破阵！铁柱带人拼死抵挡，阿九全力催动大阵，苏婉也出了手，激战了半个时辰，才将来人击退。铁柱受了点轻伤，营地东侧的围墙塌了一小段。
但这一次，营地里的弟子们没有慌乱。大家默默地帮忙救治伤员，修补围墙，秩序井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刻了。
第十天的太阳，在一种异常凝重的气氛中，缓缓升起。
林昊走出静室，看向流云擂台的方向。该来的，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