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城的日头刚爬到城墙顶，地脉深处就飘起了辣雾。老张头正蹲在辣椒藤下，往根须上缠魔兵骸骨，骨头上还抹着厚厚的辣条膏，被地脉的热气烘得滋滋冒油，混着藤叶的清香，飘出股又辣又腥的怪味。
“张老头，你这是给辣椒藤戴骨链，还是办丧事？”沈惊鸿靠在石门上，玄铁剑被他当枕头垫着，剑穗上的辣椒干蹭着石缝，把镇魔纹都染得红了一块，“再这么折腾，地脉里的耗子都得集体绝食。”
“懂个屁！”老张头用麻绳捆紧骸骨，“这叫‘骨链锁魂’，昨天那些残魂不是喜欢啃镇魔纹吗？咱就用魔兵的骨头当诱饵，再抹上辣条膏，保证它们啃一口就再也忘不掉这滋味！”他突然压低声音，往骨缝里塞了把红色粉末，“偷偷加了点蚀魂雾的结晶，以毒攻毒，残魂敢来就别想活着回去！”
沈惊鸿刚想怼回去，就见阿木抱着个竹筐冲进来，筐里装着十几个圆滚滚的东西，用辣椒藤缠得结结实实，看着像粽子，却散发着浓烈的酒气——那是用醉仙酿泡过的望北红果实，外面还缠着老冯头画的爆辣符。
“师兄！你看我跟冯老头做的‘辣椒粽子’！”阿木举着个粽子往石门上贴，“往门缝里塞几个，残魂要是敢钻进来，保证被辣得连妈都不认识！冯老头说这叫‘粽锁石门，辣挡阴魂’！”
沈惊鸿捏起个粽子掂量掂量，酒液顺着藤叶往下滴，在镇魔纹上晕开金红色的印记：“你们俩把醉仙酿和望北红混一块了？上次阿木偷喝这玩意儿，醉得抱着辣椒藤唱《望北谣》，嗓子哑得跟老鸹似的，现在说话还漏风。”
“这次加了润肺草！”阿木拍着胸脯保证，“冯老头说能护嗓子，就算被辣到也能接着唱！不信你听——”少年清了清嗓子，刚想唱，就被突然袭来的黑风呛得直咳嗽。
石门后的地脉突然刮起怪风，风里裹着无数残魂的尖啸，吹得辣椒藤剧烈摇晃，那些刚贴上的辣椒粽子竟被风卷了起来，像炮弹似的往回飞！沈惊鸿眼疾手快，挥剑将粽子劈成两半，里面的望北红果实炸开，金红色的辣雾瞬间弥漫开来，把黑风挡在石门后。
“是残魂在抱团！”老冯头举着探地符，符纸上的辣椒图案正在被黑风侵蚀，“它们肯定是想借风势冲开石门！上次在黑风谷，就是这招，把座千年道观的石门都吹成了粉末！”
沈惊鸿却盯着黑风最浓的地方，那里的石门缝在微微颤动，辣椒藤缠绕的地方渗出黑色的汁液，把藤叶都染成了灰黑色。他突然想起什么，冲阿木喊道：“把‘麻辣酒引’往门缝里灌！就是加了三倍魔骨粉的那种，能顺着缝隙往地脉深处流！”
“啊？那酒引不是要省着给辣椒藤当肥料吗？”阿木脸都白了，“老张头说这酒引里的灵力够催长半亩地的望北红，倒在门缝里太浪费了！”
“现在就是最该浪费的时候！”沈惊鸿已经拎起玄铁剑，剑刃上的红焰被黑风吹得猎猎作响，“残魂抱团的核心就在门缝后面，酒引的辣气能顺着风往里钻，把它们的团给搅散！”
阿木咬咬牙，抱着酒坛就往门缝冲。黑风卷着残魂的尖啸扑面而来，少年被吹得连连后退，怀里的酒坛差点脱手。沈惊鸿见状，挥剑斩出道金红色的光墙，暂时挡住黑风：“快倒！我撑不了多久！”
阿木赶紧将酒引往门缝里倒，酒液刚接触到黑色汁液，就“腾”地燃起红焰，辣雾顺着门缝往里钻，石门后的黑风瞬间变得紊乱，尖啸声里多了几分凄厉，像是被辣到了。
“管用了！”老张头举着锄头往辣椒藤上撒魔骨粉，“藤叶又开始变绿了！沈小子，再加把劲，把剩下的辣椒粽子全塞进缝里！”
沈惊鸿立刻抓起几个辣椒粽子，用剑挑着往门缝里塞。粽子刚进去就被黑风卷走，却在深处炸开团红雾，把黑风染成了金红色。石门后的冲撞声越来越弱，黑风渐渐平息，只剩下残魂不甘的呜咽。
就在众人松口气时，门缝深处突然伸出无数只小手，指甲盖泛着青黑色，抓着辣椒藤就往外拽！那些小手的力气极大，竟把碗口粗的藤条都拽得咯吱作响，眼看就要被拉出缝隙！
“是‘聚魂手’！”老冯头甩出最后几张爆辣符，符纸在小手上炸开，却只烧掉几只，“这些手是无数残魂的怨念凝成的，比钢铁还硬！”
沈惊鸿横剑砍向聚魂手，玄铁剑与小手碰撞的瞬间，金红色的火焰炸开，把他震得手臂发麻。小手趁势往前爬，指尖离阿木的脚踝只剩半尺，吓得少年连连后退，怀里的酒坛都摔在了地上。
“师兄！酒引洒了！”阿木急得直跺脚，“这下怎么办？”
沈惊鸿却眼睛一亮，指着地上的酒液：“让辣椒藤往酒液里长！快用灵力催！”
阿木和老冯头立刻照做，灵力注入辣椒藤的瞬间，那些藤条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往酒液里钻，根须顺着酒液蔓延，竟从门缝里长了进去，在里面结出无数个小小的辣椒果！
只听石门后传来无数残魂的惨叫，聚魂手瞬间缩回缝里，门缝渗出的黑色汁液变成了金红色，像是被辣椒果染过似的。辣椒藤在酒液的滋养下疯狂生长，很快就把门缝堵得严严实实，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成了！”老张头举着锄头哈哈大笑，“这些辣椒藤在里面结了果，残魂再敢来，就得先尝尝望北红的厉害！”
沈惊鸿靠在石门上喘着气，看着那些在门缝里摇曳的辣椒果，突然觉得这望北红的生命力比他想象的还顽强。它们没有惊天动地的神通，却能在最恶劣的环境里扎根结果，用最朴素的辣味，挡住那些汹涌的黑暗。
阿木捡起地上的酒坛碎片，突然指着门缝：“师兄快看！辣椒果在发光！”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那些辣椒果泛着淡淡的金光，与镇魔纹的光芒遥相呼应，把石门照得一片通明。沈惊鸿伸手摸了摸藤条，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不再是之前的刺骨寒意。
“是辣椒果在滋养镇魔纹。”沈惊鸿笑了笑，把玄铁剑插回石缝，“看来以后望北城的地脉，得靠这些辣椒藤来守护了。”
老冯头收拾着散落的符纸，老张头往藤条上撒魔骨粉，阿木则蹲在地上，用碎片往酒液里埋新的辣椒种子。地脉深处的石门静静矗立，辣椒藤缠绕其上，像给古老的封印系上了条红腰带。
沈惊鸿知道，残魂还会再来，黑风或许还会刮起。但只要这些辣椒藤还在生长，只要望北红的辣味还在地脉里弥漫，这扇门，就永远不会被打开。
至少此刻，辣椒果在发光，镇魔纹在发烫，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