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既明头昏脑涨的。
他的眼睛很不舒服。
从酒店离开后,他准备直接回家,本来后面还有一场酒局,但撞见乔声之后,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那么难忘吗?
他又想起乔声跟沈州白俩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无意识地握紧拳头。
他很讨厌这样放不下的自己。
父亲明里暗里给他施压,让他找个人结婚生孩子,这时候他父亲已经不管女方是谁,是什么身份了,只要能给他裴家传宗接代,谁都行。
他是裴家唯一的儿子,身上有自己的责任,三十好几的人了,让父母为自己愁白了头,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怎么就那么难呢……放下乔声。
乔声望向他的眼睛里,有恐惧,有愧疚,有怜悯,就是没有爱。
他都想不起来当时跟乔声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了。他都忘了乔声爱他是什么样的了。
但他知道,乔声是爱过他的,只是他把她弄丢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紧闭的车内,空气有些稀薄,他胡思乱想着,就这么仰着头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巨大巨吵闹的音乐声吵醒的。
他嘟囔了句,“把音乐关小点。”
“什么?”那边用力的在他耳边喊了句,“你说什么,哥?”
“我他妈说让你把音乐关小点!”
他没由来一阵烦躁。
自眼睛受伤以来,他时常处在情绪不稳的边缘。
那人仿佛愣住了,没有开口说话。
音乐的吵闹声仿佛刺穿了一个虚空的屏障,更加清晰地传来。
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五颜六色,刺得人眼睛疼。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六儿带着疑惑地声音再次传来,“哥,不是吧,这就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他一下愣住了,虽然面前的景象依旧有些模糊,可是他却真实的感受到,这里不是车上,是酒吧……
酒吧?
他怎么会在酒吧?
凭着对酒吧的熟悉,他甚至知道这是在勾奇的酒吧。
他不是跟司机说送他回家吗?怎么被拉来酒吧了。
他又骂了句脏话,对勾奇说:“谁让你接我来这的,赶紧送我回家。吵得我头疼。”
勾奇有些委屈:“哥,这局不是你自己组的吗,又怪上我了……”
“少他妈废话!”他又揉了下眼睛,这才微微看清了勾奇瘪着嘴的脸,然后他就愣住了。
六儿怎么看起来小了好多。
发型也变回了从前小流氓似的寸头,痞里痞气的,还染了道他看不上的绿毛。
他正要开口骂他,又看了眼卡座里三三两两的人,然后就跟被雷劈了似的。
这群人……怎么都好像变年轻了。
其中还有一个得罪过他,被他整的躲到美国一直不敢回来的,怎么也回来了,还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
他完全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勾奇拿了车钥匙,“走吧哥,我送你回去吧。本来还想让你看漂亮妹子呢……”
裴既明却是一动没动了。
“哥?”勾奇一口一个哥,催命一样。
“你闭嘴。”裴既明伸手,“我眼镜呢?把眼镜给我。”
“什么眼镜?你不是做过近视手术吗,什么时候又开始戴眼镜了?”
这句话一出,裴既明彻底不淡定了。
如果这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那他就绝对是个傻逼。
他一把揪住勾奇的衣领子,把他揪到自己的面前,在众人不明所以,以为他要揍人,想来劝架的时候,只见裴既明目光死死在勾奇脸上梭寻了一下,又狠狠捏了把他的脸,把他疼得嗷一声惨叫,眼泪差点出来。
“裴哥,我哪儿得罪你了!你用这么大劲儿干嘛!”
这时他问了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发毛的话,“现在是哪一年?”
勾奇是真被吓到了,裴既明突然好反常啊。
“你……裴哥,你没事吧?”他讲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看裴既明像在看个被鬼附上身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从极近的距离里,感觉裴既明的眼神跟刚开始来酒吧时有些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裴既明的举动实在太反常了,他觉得瘆得慌。他居然还问他这是哪一年……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裴既明一听年份,简直有种被人当头一击的感觉。
什么情况?
他妈的!什么情况?!
勾奇说这是哪一年?
裴既明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就是,他回到了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怎么可能?
他看着勾奇的打扮,脑中一片白光闪现。他猛地趴到围栏那儿,向下看去。
然后一张他在记忆中反复品味的脸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其实他是不太能看清的,因为他的眼睛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可他就是知道,那人是乔声。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她旁边的沈州白。
但他已无暇顾及,他的眼睛只死死盯着乔声,攥着围栏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勾奇走上来,“看什么哥?噢,你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啊,挺带感的吧,什么酒都说难喝,到我这儿砸场子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裴既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楼下。
乔声正品着酒,冷不丁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出现在眼前,黑色衬衫,容貌英俊,气质非凡,就是眼神有些吓人。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把她看得有些发毛。
她蹙眉,“有事?”
裴既明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咯咯打架。
他大步向前,越过了沈州白,直接拉住了乔声的手腕,将人拽了起来。
沈州白立即也按住了他的胳膊,“你干什么?”
他狠狠扫过去一眼,甩掉了沈州白的胳膊,将乔声从座位里拉了出来。
身后的沈州白被赶上来的勾奇等人摁住了,“我哥有点儿事跟妹子说,小兄弟,稍安勿躁。”
乔声被裴既明扯着,一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拐角,她眼见离人越来越远,挣扎越来越激烈,“你谁啊,放开我!”
可他的手就像个大铁钳子似的,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裴既明也不知道要带乔声去哪儿,可是他就是想立刻把乔声从沈州白的身边带离,带去哪儿都行。
就在这时,他的胳膊传来一阵刺痛,他停下脚步,看着乔声趴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他。
好疼。
好他妈疼。
可是裴既明却很想笑。
这么明显、真实的痛意都没让他醒来,看来,老天真的让他重开了一局。
这不是做梦。
他真的回到了十一年前。
乔声发誓,她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去咬他,她觉得这块面积要是小一点儿,肉肯定就掉了。
她已经明显尝到了血腥味。
人是停下来了,可是他的手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她只好慢慢松了口,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只见被咬破胳膊的男人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用一种复杂到甚至有些诡异的笑容看着她。
乔声真觉得特别恐怖。
她颤声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要是再不松开我,我就……”
“报警了”几个字被男人吞吃入腹。
等乔声反应过来时,她都有些缺氧了。
男人的唇舌在她的口腔里肆意妄为,让她一时间都忘记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