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太子搅局
天宝阁第九层的贵宾室视野极佳，透过那巨大的落地水晶窗，可将大半个天衍皇城的繁华盛景尽收眼底。鳞次栉比的建筑群，纵横交错的宽阔街道，以及更远处那巍峨磅礴、笼罩在淡淡龙气与阵法光辉中的皇城宫苑，皆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宏伟画卷。
凌云并非第一次见这等景象，但每个文明鼎盛之地的气象总有微妙不同。他更感兴趣的是观察那无形中流转的国运龙气与地脉灵机的交汇变化，这能反映出此界天道规则的运行与皇朝治理的得失。在他眼中，那粗壮的龙气虽盛，但其根基处似乎缠绕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如同健康树干上的一点蛀痕，虽未伤及根本，却预示着潜在的风险。
“皇朝虽大，亦有隐忧么？”凌云轻声自语，旋即不再关注。王朝兴衰，自有其定数，只要不波及他寻找碎片，便与他无关。
他的目光转向室内另一面的单向琉璃壁。下方中央拍卖大厅的景象清晰可见。大厅呈环形，足以容纳数千人，此刻已是座无虚席。低阶修士、小家族代表大多挤在下面的普通座位，而二楼则是一个个独立的包厢，用特殊材料隔绝神识探查，那是为有头有脸的宗门、世家或强者准备的贵宾室。像凌云所在这种直接俯瞰全场、位置最佳的顶楼贵宾室，数量极少，通常只为皇室成员或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开放。
钱大师送来的拍卖图录颇为详尽，不仅列出了数百件珍品，还附有简单的介绍和起拍价。从丹药、法宝、功法到奇物、灵材、秘闻图卷，种类繁多，令人眼花缭乱。其中不少东西放在外界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
颜小小和青霖也好奇地凑过来翻看图录。颜小小对那些闪闪发光的法宝和漂亮的灵兽卵很感兴趣，而青霖则更关注一些罕见的灵草和矿物。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三日间，凌云并未外出，只是在贵宾室内静坐，偶尔品茶远眺，或是随意指点一下二女的修行。期间钱大师亲自送来数次灵果点心，态度愈发恭敬，却也不敢过多打扰。
终于，到了拍卖会正式开始的日子。
下方大厅中央的圆形展台上，光芒骤然亮起，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一位身穿锦袍、精神矍铄、修为达到元婴后期的老者走上台，朗声开口，声音通过阵法清晰地传遍整个拍卖场。
“欢迎诸位道友莅临天宝阁百年盛会！老朽墨尘，忝为本场拍卖会主槌。规矩想必大家都懂，价高者得，灵石不足者可当场以等价物资抵押……话不多说，以免耽误诸位道友的宝贵时间。现在，请上第一件拍品！”
拍卖师经验老到，几句话就炒热了气氛。第一件拍品是一瓶能精进元婴期法力的“紫府元婴丹”，品质上乘，立刻引来了不少竞价，最终以不错的价格成交。
开场后，一件件在外界难得一见的宝物被呈上展台，引得台下惊呼连连，竞价声此起彼伏。丹药、法宝、符箓、功法……拍卖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气氛逐渐火热。
凌云始终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神色平淡，偶尔扫一眼展台，大多时候只是闭目养神。前面的这些拍品，虽然不错，但还入不了他的眼。他在等待那件残破的青铜断戟。
时间流逝，拍卖会已进行了大半，高潮渐起。期间也出现了几次小高潮，如一本残缺的地阶功法、一株千年罕见的“七霞莲”，都拍出了天价。二楼的一些贵宾包厢也开始频频出手，显示出雄厚的财力。
“接下来这件拍品，颇为特殊。”拍卖师墨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一名侍女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走上台。
“此物乃是从一处上古战场遗迹深处发掘而出，历经岁月沧桑，具体来历已不可考。”红绸揭开，露出那件残破的青铜断戟。戟身布满铜绿，断口参差不齐，散发着古老苍凉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和奇异波动。
“经我阁多位鉴宝师鉴定，此戟材质非凡，非金非铁，极难熔炼，其上纹路古老，或许蕴含某种失落传承的秘密。起拍价，十万上品灵石！”墨尘介绍道。
大厅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不少人神识扫过那断戟，都感到那微弱的气息，似乎没什么大用。十万上品灵石不是小数目，买一个可能是废物的东西，风险太大。而且那煞气处理不好，还可能反噬自身。
“十一万。”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二楼某个包厢传出。出价的正是之前凌云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冰澜宫圣女。她似乎对这类古老物件有些兴趣。
“十二万。”另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另一个包厢响起，似乎是个老者。
价格缓慢地攀升，加价的人不多，显然大家都很谨慎。很快到了十五万上品灵石，出价的只剩下冰澜宫圣女和那个沙哑声音的老者。
凌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那断戟，直接开口道：“二十万。”
他的声音透过贵宾室的传音阵法，平淡地响彻全场，直接加了五万！
这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顶楼贵宾室的大人物出手了？竟然对这破戟感兴趣？
冰澜宫圣女所在的包厢沉默了一下，似乎权衡了片刻，最终没有再出声。那沙哑声音的老者也犹豫了，最终放弃了竞价。
拍卖师墨尘心中一喜，这破玩意儿能拍到二十万已经超出预期了，他连忙道：“顶楼三号贵宾出价二十万上品灵石！还有没有更高的？二十万第一次！二十万第二……”
“三十万！”
就在这时，一个倨傲轻浮的声音突然从二楼正中央的一个豪华包厢内传出，直接打断了墨尘的倒计时，并且一下子将价格抬高了十万！
这个包厢的位置极其尊贵，甚至隐隐凌驾于其他二楼包厢之上。在场不少人都认出了那个声音，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是太子殿下！” “太子怎么也看上这破戟了？” “看样子不像是真想要，倒像是……故意抬杠？”
凌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自然听出了那声音中的恶意并非针对拍品，而是针对他这个出价者。对方似乎是通过什么方法，知道了顶楼三号贵宾室是谁，故意来找茬的。
天衍皇朝的太子？凌云回忆了一下，似乎进城时在城门口遇到的那支嚣张商队，就隐约提到过“太子党羽”之类的话。莫非是那件事传到了太子耳中，让他觉得折了面子，故意在此刁难？
“五十万。”凌云懒得陪对方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直接再次翻倍加价。对他而言，灵石只是一个数字，他混沌空间里堆积如山的极品灵石矿脉根本用不完。
全场一片哗然！五十万上品灵石买一个残缺的古董？这顶楼贵宾室里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太子的包厢里也沉默了片刻，似乎被凌云这毫不讲理的加价方式噎了一下。随即，那倨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恼怒：“六十万！本太子倒要看看，谁敢跟本太子抢东西！”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拍卖师墨尘额头见汗，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太子殿下出价六十万……”
“一百万。”凌云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扔出去的只是一百块下品灵石。
“嘶——！” 整个拍卖场瞬间炸开了锅！ 一百万上品灵石！这已经足以买下一件不错的完整古宝了！就为了这么个断戟？！ 这已经不是竞拍，这是直接用灵石砸人了！
太子的包厢里传来一声清晰的摔杯子的声音，以及太子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你……！”
显然，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太子心理预期，或者说，他虽然拿得出来，但为了一个明显不值这个价、只是用来斗气的玩意花费百万上品灵石，即便他是太子，也要肉痛不已，甚至会引来朝臣的非议。
继续跟？代价太大。不跟？当着全场这么多人的面，他太子的脸面往哪放？
太子包厢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里面散发出的冰冷怒火。
拍卖师墨尘等了片刻，见太子没有再出声，只好擦了擦汗，高声道：“一百万上品灵石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顶楼三号贵宾拍得此件上古断戟！”
一锤定音。
没有人再敢出声。一方面是被这恐怖的价格震慑，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同时得罪顶楼的神秘大佬和正在气头上的太子。
很快，有侍者恭敬地将那柄青铜断戟送入凌云的贵宾室。凌云随手支付了一个装有一百万上品灵石的储物袋，仿佛只是扔出去一堆石头。
他拿起那柄断戟，手指在断口处轻轻摩挲，感受着那极其隐晦、却与他手中星图同源的微弱波动，嘴角微微上扬。
“值了。”
至于那位被当众打了脸、气得几乎吐血的太子殿下，凌云压根没放在心上。
跳梁小丑罢了。
拍卖会还在继续，压轴物品即将登场，但凌云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上面了。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断戟，神识深入其中，开始解析那隐藏至深的秘密。
而与此同时，二楼太子包厢内，身穿四爪金龙袍、面容阴鸷的年轻人正死死盯着顶楼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杀意。
“查！给本太子彻底查清楚！那顶楼三号室里，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