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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秦泰名下那处不起眼的别院,隐在一片寻常民居之中,青砖灰瓦,门户窄小,内里却别有洞天。庭院深深,陈设简洁却周全,最重要的是足够隐蔽安全。

梁铮、元元、赵彦茹三人在心腹校尉的护送下,悄无声息地潜入此地。关上厚重的木门,仿佛暂时将外界的狂风骤雨隔绝开来。院内古树参天,枝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更添几分压抑与沉寂。

元元扶着脸色愈发苍白的赵彦茹在正厅的软榻上坐下,又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彦茹,快喝点热水暖暖,这一路颠簸,你脸色更差了。”她自己的俏脸上也少了往日的跳脱,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忧色。

梁铮站在窗边,透过细密的窗棂缝隙观察着外面寂静的巷道,高大的背影显得凝重如山。他转过身,看向正小口啜饮热茶的赵彦茹,沉稳的声音带着关切:“彦茹,路上没被东厂的耳目盯上吧?你身子弱,下次传递消息,让可靠的人来便是,不必亲自冒险。”

赵彦茹放下茶杯,用绢帕掩唇轻咳了两声,摇了摇头,声音虽弱却清晰:“梁兄放心,我们绕了路,应是安全的。这些……”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卷宗,递给梁铮,“是之前三起案子的部分关键卷宗副本,还有我根据现场绘制的一些细节图谱。我怕放在别处不稳妥,还是亲自带来安心。”

梁铮接过那尚带着她体温的卷宗,入手沉甸甸的,心中亦是沉重。他展开油布,里面是赵彦茹工整娟秀的字迹和精准细致的现场还原图,包括王敬脖颈的瘀痕特写、张茂尸体周围未被完全烧毁的物件分布、以及刘顺染缸旁泥土的脚印拓印等。

“凶手对我们,或者说,对官府的查案流程颇为熟悉。”梁铮指着卷宗上的记录,沉声道,“每一次都能抢在我们大规模排查之前动手,现场留下的线索看似诡异,实则指向性模糊,若非元元发现墨粉痕迹和死亡时间的矛盾,以及彦茹你的细致绘图,我们很难将三案并连,更遑论联想到‘五狱升仙’这等邪说。这绝非寻常江湖术士所能为。”

元元也凑过来,趴在桌边仔细看着那些图谱,之前的活泼劲儿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锐利。“而且,栽赃给梁铮的时机也太巧了。”她用手指点着染坊现场的草图,“就好像……他知道我们快要摸到关键线索,所以急着要把水搅浑,把最能追查下去的人踢出局。”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几声有节奏的鸟鸣——是锦衣卫内部约定的暗号。

片刻后,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粗布短打、头上戴着破旧毡帽、脸上还故意抹了几道灰泥的“杂役”闪身而入。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即使沾满污渍也难掩清俊本质的脸庞,正是秦泰。只是此刻,他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底甚至有些血丝。

他进门后,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落在了赵彦茹身上。见她安然坐在榻上,虽然脸色依旧不好,但精神尚可,这才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他快步走过去,很自然地握住赵彦茹放在膝上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他眉头立刻蹙起,毫不犹豫地将那双冰冷的手揣进自己尚且带着外界寒气的怀里,试图用体温去温暖她。

“怎么手还是这么凉?路上冻着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心疼与责备,“不是让你在车里多放个手炉吗?”

赵彦茹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阿泰。你……那边情况如何?汉王和东厂没有为难你吧?”

秦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带着冷意的笑:“曹谨容那老阉狗去汉王那里告了我一状,汉王借机发作,向圣上施压,说我‘恃宠而骄,对抗东厂,阻碍办案’。圣上为了平息事态,暂解了我的职权,让我‘闭门思过’。”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众人都明白,这“暂解职权”背后意味着多大的压力与风险。

他看向梁铮,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兄长,对不住,我眼下没了职权,怕是难以像之前那样调动人手,明面上怕是帮不上太多忙了。”

梁铮走到他面前,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沉稳而坚定:“阿泰,你我之间,何须此言?你能安然脱身,便是万幸。职权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眼下,我们并非孤立无援。”

昏暗的烛光下,四人重新围坐在桌旁,气氛凝重却带着一种逆境中滋生的凝聚力。

元元将三起案子的卷宗和图谱在桌上铺开,俏脸紧绷,开始进行交叉比对分析。“王敬,水命,寒冰狱,死于窒息后抛尸冰河;张茂,火命,火坑狱,死于被杀后焚尸;刘顺,土命,血池狱,死于溺毙于染缸……凶手在选择杀人手法上,似乎也在尽量贴合‘狱劫’的象征意义。”她的指尖划过那些记录,“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三个死者,除了命格符合,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算得上是家境殷实,在各自领域小有地位的人。王敬是鸿胪寺官员,张茂是富商,刘顺是拥有大片产业的染坊主。”

秦泰眼神一厉,接口道,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没错!选择这样的人下手,仪式感更强,而且……更能制造恐慌,也更能满足某些人扭曲的成就感!敢如此算计我兄长,我必让他付出十倍代价!”他放在桌上的手悄然握紧,骨节泛白。

赵彦茹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轻轻咳了几声,纤细的指尖点在她绘制的、关于那特殊松烟墨痕的对比图上,声音微弱却清晰:“三处案发现场,无论是王敬指甲缝里的微量残留,还是张茂案火场墙壁上的刮痕,亦或是刘顺案染缸旁泥土里不易察觉的印记,经过对比,墨的成分、色泽、甚至其中掺杂的些许杂质都完全一致。可以确定,是同一批墨,同一个人所留。此人擅用此墨,或许本身职业就与笔墨打交道,比如……画师、抄经人,或者,本身就是需要经常书写记录的道士之流。”

秦泰立刻转头看向她,见她说完一段话后又开始轻喘,连忙伸手在她后背轻轻顺气,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好了,先歇会儿,剩下的我们来说。你身子弱,不能太耗神。”

梁铮综合了所有人的分析,沉声道:“如今敌暗我明,我们需化被动为主动。凶手按‘五狱’顺序杀人,下一个目标,应是‘金’命之人,对应‘刀山狱’。我们必须抢在他之前,找出潜在目标,设法保护,并以此设伏,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