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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林晓的勇气】**

档案馆的庇护,终究是有时限的。并非规则改变了,而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正在一点点淹没这方寸之地的“安全”。干渴与饥饿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化作了有形之物,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掏空了他们的四肢。

玲玲的情况最令人揪心。小女孩本就体弱,此刻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而急促,偶尔会发出小猫般的、无意识的呻吟。林晓几乎将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玲玲上,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片蘸着几乎收集不到的冷凝水,湿润她的嘴唇,自己却已经超过一天滴水未进,眼前阵阵发黑。

压抑的啜泣和绝望的叹息,再次开始在门厅内弥漫。王猛一伙虽然暂时收敛,但他们阴鸷的目光和偶尔故意弄出的声响,像毒刺一样扎在每个人的神经上,不断消耗着本已濒临枯竭的集体镇定。沈砚关于“情绪影响规则”的理论,在生存本能的残酷拷问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那声音又来了。

不是之前的“沙沙”声,而是一种新的、更加令人不安的声响——像是什么湿漉漉的重物,在被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拖行**。缓慢,粘滞,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规律性,“滋啦……滋啦……”,由远及近,仿佛就徘徊在档案馆外的街道上,围绕着这栋建筑打转。

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似乎更加明确,带来的规则“涟漪”也更加清晰和…具有针对性。沈砚紧闭双眼,全身心沉浸于“共情”感知中。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惰性恶意**的“注视感”,如同无形的探针,正在反复扫描着档案馆的外墙,尤其是在他们所在的这个门厅区域徘徊不去。

它不像之前吞噬马克的规则那样暴烈,更像是一种…耐心的、基于某种“饥饿”本能的**狩猎**。

“它…它是不是发现我们了?”一个妇女带着哭腔低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闭嘴!”王猛低吼一声,但他自己的脸色也同样难看,下意识地握紧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截锈蚀钢管。

恐惧,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扩散、污染着门厅内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场。沈砚能感觉到,规则的“紧张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在逐渐绷紧,发出只有他能感知到的、令人牙酸的呻鸣。

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一旦集体的恐惧突破临界点,或者外面那东西找到了“入口”…

突然!

“吱呀——”

一声轻微却无比刺耳的摩擦声,从门厅通往内部走廊的那扇破旧木门处传来!

所有人的心脏几乎同时骤停!

只见那扇原本虚掩着的木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道巴掌宽的缝隙!一只惨白浮肿、指尖滴落着粘稠黑色液体的**手**,正扒在门框上!那手毫无血色,皮肤呈现一种溺水者般的肿胀,指甲长而弯曲,带着污浊的黄褐色。

它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样扒着门框,仿佛在…**试探**。

“啊——!”终于有人抑制不住,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又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混乱瞬间爆发!人群如同炸窝的蚂蚁,惊慌地向后缩去,挤作一团,恨不得能钻进墙壁里。王猛也骇然后退,手中的钢管“哐当”掉在地上。

那扒在门框上的惨白手指,似乎被这骤然加剧的恐慌情绪所刺激,微微动了动,更多的黑色粘液从指尖滴落,发出“嘀嗒”的轻响。门缝后的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庞大的、湿漉漉的东西,正在缓缓调整着姿态,准备…**挤进来**!

规则的恶意如同冰冷的潮水,透过门缝汹涌而入!毁灭的倒计时,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就在这时——

“玲玲!”

一声带着哭腔的、却异常清晰的惊呼响起!

是林晓!

就在人群混乱后撤时,虚弱昏迷的玲玲从她怀里滑落,小小的身体无助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正好处于人群与那扇恐怖木门之间,暴露无遗!

而那扇门后的存在,似乎立刻“注意”到了这个更近、更毫无防备的“猎物”。那只惨白的手,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迟滞感,向着地上的玲玲**移动**过去!

“不!别碰她!”林晓尖叫着,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扑过去。

“别动!”沈砚的低喝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他一把死死攥住了林晓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动弹不得。“你过去,只会一起死!”他的声音冰冷而急促,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那缓缓移动的惨白之手和门后的黑暗。他在疯狂计算着规则的轨迹,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晓的目光猛地从那惨白的手和玲玲身上移开,投向了门厅另一侧——那扇他们进来时通过的、通往外部街道的厚重木门!

一个疯狂的、近乎自杀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了她的脑海!

她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权衡利弊。玲玲危在旦夕,沈砚被牵制,人群陷入恐慌…能做点什么的,只有她了!

“啊————!!!”

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此生最尖锐、最响亮的、充满了**刻意挑衅意味**的尖叫!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刺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混乱和恐惧!

紧接着,在所有人,包括沈砚都未能反应过来之前,她猛地挣脱了沈砚的手(或许,是他刻意松开了半分?),没有扑向玲玲,而是像一道离弦之箭,朝着**通往街道的那扇厚重木门**冲了过去!

“来啊!我在这里!看我啊!”她一边狂奔,一边用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大喊着,同时用力拍打着身边的墙壁和倾倒的家具,制造出巨大的噪音!

这一刻,什么规则,什么恐惧,什么自身的安危,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脑海中只有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念头——**引开它!救玲玲!**

她的动作,她的声音,她身上爆发出的那种混合着极致恐惧与决绝勇气的、极其强烈的情绪波动,如同一块投入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湖面的巨石!

效果立竿见影!

那只即将触碰到玲玲的惨白之手,猛地**僵住**!然后,它以比移动时快得多的速度,“嗖”地缩回了门缝后的黑暗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门外街道上那“滋啦……滋啦……”的拖行声,骤然**停止**。紧接着,转变为一种更加**急促**、更加**沉重**的摩擦声,并且迅速**远离**了档案馆,朝着林晓制造噪音和奔跑的方向**追去**!

门厅内,那令人窒息的、源自规则的冰冷恶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扒着内门的那只手的消失,也让来自内部的威胁暂时解除。

死寂,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是带着无比震撼和难以置信的死寂。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通往街道的木门——林晓刚刚冲出去的地方。脑海中回荡着她那决绝的尖叫和呼喊。

她…她为了引开那东西…自己跑出去了?跑到那个遍布诡异和规则的、绝对的死地之中?

赵明张大了嘴,李教授扶着眼睛的手僵在半空,连王猛脸上都露出了见鬼般的表情。

沈砚缓缓松开了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指尖微微颤抖。他站在原地,没有去看暂时安全的玲玲,也没有去看那扇恢复平静的内门,他的目光,如同被钉死一般,牢牢锁定在林晓消失的那扇门外。

他的“共情”能力,刚才清晰地捕捉到了从林晓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力量——那不是经过计算的勇敢,不是训练有素的无畏,而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在保护更弱小者时,于绝境中压榨出的、超越了生物求生本能的…**最纯粹、最炽烈的勇气**!

这勇气,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燃起的火炬,虽然可能转瞬即逝,但其燃烧的瞬间,散发出的光与热,竟让他灵魂深处那些被禁锢的力量印记,都为之**剧烈震颤**!

他一直以来所践行和理解的“守护”,在这一刻,被一个他试图救赎的“路人甲”,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重新定义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感知竭力延伸向门外,追踪着那远去的、沉重的拖行声,以及…那缕如同风中残烛般、却依旧在倔强跳动的…生命的火焰。

林晓的勇气,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不仅暂时拯救了玲玲,更在这片绝望之地的规则与人心之间,激荡起了一圈前所未有的、复杂的涟漪。

而这涟漪的尽头,是生存,还是湮灭?

无人知晓。

沈砚只知道,他必须找到她。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