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暗流涌动**
静心苑内的论道余韵尚未完全散去，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已悄然笼罩了整个青岚派。
变故起源于一则突如其来的求救讯息。
据侥幸逃回、浑身是血的弟子禀报，苏云柔师妹在几位内门弟子的陪同下，前往宗门管辖下的一处偏远药谷采集特殊药材时，遭遇了不明势力的伏击！对方手段狠辣，修为高深，护送弟子死伤惨重，苏师妹本人亦身受重伤，被困谷中，情况危急！
消息传回，举派震动！
叶枫当场目眦欲裂，几乎要立刻提剑杀去。玉衡子脸色铁青，传功长老岳千仞更是怒发冲冠。苏云柔不仅是宗门看好的天才弟子，更牵扯到与某些交好势力的关系，她若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丝毫犹豫，掌门清虚子当即下令：由玉衡子亲自带队，叶枫、岳千仞以及数十名精锐内门弟子即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救回苏云柔！
一时间，青岚派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剑气冲霄，遁光四起，几乎所有能调动的顶尖战力，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跟随着玉衡子等人，化作道道流光，直奔那处偏远药谷而去。
原本熙攘的演武场、讲经堂，瞬间变得冷清。主峰之上，往日里强大的气息也稀疏了大半。整个宗门，陷入了一种因核心力量骤然抽离而产生的、外松内紧的诡异空虚状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也传到了静心苑。
当一名路过的小杂役气喘吁吁、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兴奋将消息告知林清漪时，她正在尝试构筑那条“意之路”。听闻此事，她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炭笔在草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墨点。
苏云柔……遇险了？
大师兄他们……全都去救她了？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片刻的怔忡，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超然的平静。若是在以前，听闻此消息，她或许会心痛，会自怜，会觉得不公。但此刻，她只是轻轻放下了炭笔。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主峰方向那依稀可辨的、尚未完全散去的遁光尾迹，心中一片澄明。
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悲欢，他们的全力以赴……都与她无关了。
她的世界，在这方静心苑内，在她的“意之路”上，在她与墨尘师弟的论道之中。
她甚至隐隐觉得，这突如其来的空虚，对于墨尘师弟而言，或许……并非坏事？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随即又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抛开，重新坐回桌前，继续她的推演。外界的风浪再大，也惊扰不了她内心已然筑起的堤坝。
**……**
与此同时，后山寒潭。
沈砚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通过【能量感知】捕捉到了那数道强大气息的骤然远离。他站在木棚外，望着主峰方向，眼神锐利如鹰隼。
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宗门顶尖力量倾巢而出，内部防卫必然降至最低点。这对于蠢蠢欲动的魔教而言，是天赐良机。同样，对于他而言，也是实施计划、打破僵局的绝佳窗口！
他几乎可以肯定，黑鸠，或者魔教的其他潜伏者，此刻定然也察觉到了这个机会，正在暗中调动，准备行动。他必须在魔教正式发动之前，利用这短暂的混乱，达成自己的目的——窥探万象阁的虚实，并找到摆脱魔教胁迫的方法。
他迅速回到木棚，换上了一身更为利落的深色衣物，将几样可能用到的零碎物品——包括一小包特制的、能干扰低阶修士感知的药粉，以及几枚用于制造声响、吸引注意的小机关——贴身藏好。他没有携带兵刃，墨尘的身份不允许他拥有像样的武器，而“心源炉鼎”带来的掌控力，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就在他准备动身，前往万象阁附近寻找机会时，一股阴冷而熟悉的气息，如同毒蛇般，再次悄无声息地逼近了寒潭。
黑鸠去而复返！
他的身影在暮色中凝聚，鸟喙面具下的目光比以往更加冰冷急切。“墨尘！”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时机已到！宗门空虚，正是行动之时！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潜入万象阁区域，制造混乱，吸引剩余守卫的注意力！我会亲自出手，尝试突入阁内！”
沈砚心中一震。黑鸠果然来了，而且如此急切，竟要他直接充当吸引火力的诱饵！这比他预想的更为凶险！一旦暴露，他必死无疑！
但他脸上却迅速浮现出符合“墨尘”身份的、混合着恐惧与激动的神色：“使者大人！此时行动是否太过冒险？万象阁即便守卫减弱，也绝非易与之辈……”
“闭嘴！”黑鸠厉声打断，“这是命令！难道你想违抗教规吗？！还是说，你这些日子在青岚派，生了异心？！”一股森然的杀意瞬间锁定了沈砚。
沈砚立刻“惶恐”地低下头：“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他表现出被迫服从的姿态，心中却飞速计算着。直接对抗黑鸠是死路，完全听从也是死路。他必须在这绝境中，找出一条生路。
“很好。”黑鸠冷哼一声，“一炷香后，我会在万象阁东南角发动佯攻。你需在西北方向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吸引至少一半的守卫过去！若误了事，提头来见！”
说完，黑鸠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阴影，朝着万象阁方向潜去。
压力，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沈砚肩上。他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寒潭边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
他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黑鸠的强行介入，让他从暗中观察者，变成了必须走上前台的棋子。
但他沈砚，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的大脑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运转。黑鸠让他去西北方向制造混乱……西北方向，靠近庶务堂库房区和……那处存放着“定魂香”废料的偏殿！
一个极其冒险，却可能一举多得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离开了寒潭，却没有直接前往万象阁西北角，而是绕了一个圈子，悄无声息地朝着外院弟子居住区域潜去。
他的目标，是赵明！
他要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点燃赵明心中那团嫉妒与怨恨的邪火，让他成为那个在西北方向制造“混乱”的人！而他自己，则要趁着这双重混乱，执行自己真正的计划！
时间紧迫，分秒必争。
沈砚将“路人甲之道”发挥到极致，气息完全收敛，如同真正的影子，在因高手离去而显得有些惶然和松懈的宗门内快速穿行。他避开了几队巡逻的弟子，很快便来到了赵明居住的那处简陋小屋附近。
他隐在暗处，观察到赵明正独自一人在屋内焦躁地踱步，显然也听闻了苏云柔遇险、叶枫前往救援的消息，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痛苦。
沈砚看准时机，屈指一弹，一枚包裹着字条的小石子，精准地穿过窗棂缝隙，落在了赵明脚边。
赵明吓了一跳，警惕地看向窗外，却空无一人。他疑惑地捡起石子，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行潦草却清晰的字：
**“定魂香废料，偏殿看守已空。此时不取，更待何时？莫让佳人久等，而自身永无出头之日！”**
没有落款，但字里行间那种挑唆和诱惑，如同恶魔的低语，瞬间击穿了赵明最后的理智！
苏云柔遇险，叶枫前去英雄救美……自己却在这里如同蝼蚁般挣扎……定魂香……能得到叶枫的赏识……出头之日……
各种念头在他脑中疯狂爆炸！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呼吸粗重，猛地将字条攥紧，脸上露出一种豁出去的疯狂神色！
“是我的！机会是我的！”他低吼一声，如同失控的野兽，猛地冲出房门，朝着那处偏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沈砚在暗处冷冷地看着赵明消失的背影，知道诱饵已经抛出，混乱即将上演。
他不再停留，身形如电，朝着与赵明相反的方向——万象阁的侧面，一处因为靠近悬崖而守卫相对稀疏的区域，疾驰而去。
他的计划，并非直接闯入万象阁，那无异于自杀。他要做的，是趁着赵明在西北方向制造混乱，黑鸠在东南角发动佯攻，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瞬间，利用【能量感知】和【心源炉鼎】的极致控制力，远远地、尽可能地“扫描”万象阁外部的阵法结构和守卫分布，寻找那可能存在的、被忽略的漏洞，或者……记录下黑鸠动手的某些证据！
这是一场走在刀尖上的豪赌。
他能否在夹缝中求得生机，能否找到破局的关键，尽在此举！
青岚派的山风，带着一丝血腥前的凛冽，吹拂着他冷静如磐石的面容。暗流，已然汹涌！